心里蛰伏的野兽叫嚣着，但他却很好的克制住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吓到沈诗艺。

“慕璠这人揣奸把猾，不会那么容易死。”傅北玄语气压抑到有些可怕：“何况我手下的小魔并没有过来禀告这件事讨赏。”

沈诗艺手抖了几下，这才冷静下来，愣愣看着桌上打翻的碗筷：“弄脏了。”

傅北玄沉默的拿出手帕，将她面前的桌子弄干净，又重新给她盛来一碗饭。

低垂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沈诗艺现在全部心神都在慕璠身上。

她不清楚傅北玄所说之话是真是假，毕竟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傅北玄待在一处。

就算有小魔过来讨赏，她也不一定看见。

一顿早膳用的漫不经心。

她胃口不佳，早早便放下了碗筷，回房。

傅北玄也跟着她回到房内，神色不定，冷冷道：“沈诗艺，我不喜你为慕璠这般。”

“慕璠是我救命恩人。”

沈诗艺深深吸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洗完，天旋地转，她便被傅北玄推到了床上。

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发抖，傅北玄牙齿龃龉：“他不是。”

“他是。”沈诗艺又冷又倔：“救下我一缕残魂的人是他，帮我重塑肉身的人是他，给了我短暂安身之地的人，也是他。”

傅北玄感觉到头有点疼，紧随而来的，是从皮肉里渗出来的巨大痛苦，一寸寸蔓延。

他再一次后悔起来。

后悔昔日没能护住沈诗艺。

“可是害你至此的人是他……”他感觉喉间泛上一股腥甜，心里绵延不断的疼痛伴随着窒息感：“……救下你一缕残魂的是神魔骨，重塑肉身的灵植，是我用你心血孕育出来的。”

沈诗艺听到心血灵植之事的真相，心中微动，但还是道：“所以你的意思，我能重归于世，都是你的功劳是吗？”

“是你换了神魔骨，所以我才能保下一缕残魂，因为你挖了我心血培育灵植，所以我才能有重塑肉身的机会。”

沈诗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了起来，最后又叹了口气：“可是我落入那般地步，是因为你啊，仙尊。”

这话语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般扎向傅北玄，让他如坠深渊。

脸色开始扭曲，他将头埋入沈诗艺脖颈间，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沈诗艺感觉到不对，不由拍着他肩膀：“你怎么了？”

这几日相处，她发现傅北玄自堕入魔道后，情绪便很不稳定，易怒。

没得到反应，沈诗艺顿时有些担忧，想要撑起身子来。

但很快，一只手又用力把她按了下去。

嘶啦——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沈诗艺一顿，脸上浮现出慌张的神情，不由语调微扬：“傅北玄？！”

埋在她身上的人一顿，抬起头来，眼眸深黑，一眼望不到底：“这还是自重逢后，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亲近多了。”

他翘起唇，脸上全是阴冷的笑意：“你是喜欢这样强硬的是吗？”

第二十章

随着傅北玄指尖的动作，沈诗艺眼眸晃动的越发厉害。

轻拢慢捻，深入浅出。

指尖发白，颤抖不止，可仍然阻止不了傅北玄的动作。

“沈诗艺，你在恨我。”

喘息间隙，傅北玄凑到她耳边道：“所以你才一次次提起那些事。”

发红的眼睛盯着她，含着无尽的苍凉痛楚：“你想让我也痛苦，你成功了。”

“但是我不喜欢你对慕璠也那般在意。”

沈诗艺于他而颜，就好像握不住随时都会消散的轻雾，于是他患得患失，焦虑不安。

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身子下沉，嘴上道：“如果你怀上我们的孩子，应该就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了吧？”

“也不会离开我了。”

沈诗艺手指蜷缩，像是溺水之人，一口气喘息的断断续续，眉心紧皱，似难受似欢愉。

傅北玄与她十指相扣，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结束之后的温存。

沈诗艺已经疲惫至极，眼角泛红，脸上带着干涸的泪迹，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

傅北玄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也不需回应，仿佛不知疲惫。

翌日，晨光熹微。

沈诗艺眼捷动了动，睁眼便隐约听到门外有说话议论声。

凝神细听，便听到小魔道：“……出发到达瘴雾林，莫约十万人……大战……”

沈诗艺顿时精神起来。

大战，十万人？

莫非这是仙门向傅北玄出兵了？

如若趁此机会，偷了短剑逃出苍山府……

正想着，门外的声音停下来，傅北玄推门进来了。

沈诗艺顿时闭眼假寐，哪知一只手抚上她脸颊。

“沈诗艺，仙门对我出兵，你陪我上战场可好？”

她心里一颤。

“否则你在后面偷偷跑掉……”他轻笑了一声：“我怕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手指在脸颊上摁出红痕，傅北玄收回手。

他很喜欢在沈诗艺身上留下和自己有关的痕迹。

沈诗艺却是听的心底一沉。

瘴雾林。

地面一片狼藉，树木被烧毁一片，浓烟滚滚，仙门人士和魔族小将各有损失。

沈诗艺带着面纱，站立在高处，眼神复杂的看着下方。

傅北玄当真把她带到了现场，他自己也不参与，只冷眼旁观。

仿佛不论是曾经的仙门同胞，还是如今的魔族下属，谁伤亡都不会引起他的情绪。

“看到当初对你屈打成招的人这般下场，高兴吗？”

傅北玄捏着她的手指，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语气漫不经心。

“不算高兴。”沈诗艺嘴唇微动：“我并不仇恨他们。”

傅北玄没了声响，良久，漠然道：“也是。你只恨我。”

沈诗艺不知该怎么说，她觉得自己也是不恨傅北玄的。

但上次傅北玄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如果自己不是在意，也不会一次次提起被伤害过的事情。

就算不恨，内心也有些疙瘩在。

傅北玄把她拥入怀中，轻声道：“我可以骗我自己，你是因为在意我，才恨我吗？”

沈诗艺没说话。

傅北玄眉眼间的郁气越来越浓重，周身仿佛结上了寒冰，让沈诗艺有些哆嗦。

突然，沈诗艺目光突然骤然收缩了下，与对面仙门将领身边的一人对上了视线，失声道：“那是——”

元意意！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