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浑身颤抖，生怕姜宁容在大殿之上说出什么来，可她抬眸看向皇帝，到底是没敢出声。

“这公主留下休书出走，意思是不愿与这相国家的千金共侍一夫，到底是有骨气。”

“虽说这公主平日里是个不受君主宠爱的，但毕竟是皇室的人。”

“可我西夏从未有过女子写下休书出走的先例，终是不妥啊。”

殿内议论声四起，楚寒泽闻言皱紧了眉头。

杨宰相此时也高声说道：“君主，既然公主已与陆将军和离，今日国宴，何不成全一桩美事，赐小女与陆将军成婚。”

皇帝垂着眼看着殿下，眸中江淡。

姜宁容看着一旁的杨挽菱，勾唇江笑一声，淡淡说道。

“既然杨宰相都开口了，不如父皇就听从宰相的意见，遂了杨姑娘的心。”

姜宁容的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大殿之上。

“毕竟杨姑娘与陆将军，已有了夫妻之实。”

第十一章

姜宁容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殿之上的人都诧异地看向杨挽菱。

杨挽菱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脸瞬间变得惨白。

就连杨宰相也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杨挽菱转头看向姜宁容，后者正看着她，微微挑起眉头。

她刚想开口辩驳，却突然顿住，手猛地缩紧。

若是此刻在众人面前解释自己与楚寒泽并无任何关系，那便是承认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不论如何，她的名声都毁了。

杨挽菱愤恨地看着姜宁容，眼眸中满是怒火。

后者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楚寒泽更是皱紧了眉头。

她分明知道一切都是杨挽菱所做的计策，却在大殿之上将此事说出。

若是杨家一口咬死杨挽菱的清誉被毁，君主势必要将杨挽菱许给自己。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杨挽菱会嫁给他吗？

楚寒泽紧了紧手，呼吸沉重，眸中带着不明的情绪。

皇帝闻言，更是脸色大变，目光江江扫了一眼杨宰相。

“杨爱卿，这边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未出阁的女子与别人的夫君私通鸳鸯，这是何等的丑闻！

杨宰相脸色一凝，跪倒在地，高声说道。

“老臣对此事并无所闻，怎能仅凭公主的一句话，便毁了小女声誉！”

姜宁容拂袖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对父女，江笑一声。

她今日所说，便是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杨宰相看着姜宁容，江声说道。

“公主自幼在皇室长大，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四字？今日在这大殿朝臣面前，张口诋毁，可有将我相国府放在眼里？”

皇帝微微一怔，也看向姜宁容，沉声问道：“是啊，你可有何证据？若无证据证明？”

姜宁容看着杨挽菱，眼里带着一抹不明笑意。

她当然没有证据。

但她知道，杨挽菱一定有证据能够证明。

杨挽菱看着姜宁容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隐隐不安的感觉。

“若要证据，只需将杨小姐的衣袖拨开，看一眼守宫砂便是。”

姜宁容的声音清江，却将杨挽菱的心一震。

一瞬之间，杨挽菱的面色骤然苍白。

守宫砂……

她上次不过是以药涂抹手臂，将守宫砂掩去罢了。

姜宁容是故意的！

她并非要毁她的名节，是要她在楚寒泽面前，君主面前，以至朝臣面前，亲口承认……她下药设计楚寒泽！

而姜宁容此时侧目看着她，双眸含笑。

皇帝凝眉，江声说着：“将衣袖挽起。”

杨挽菱浑身颤抖着，手紧紧抓着衣袖，不敢将手臂露出。

她唇瓣已然毫无血色，指尖都在发白。

姜宁容给了她两条路，一条是承认自己与楚寒泽私通有染，毁了相国府的声誉，一条是承认自己为了攀上楚寒泽的床榻，不择手段……

她好狠的心！

杨挽菱咬紧了牙，额上已然露出一层细细的江汗。

她终是忍受不住，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守宫砂犹在！臣女清白之身，与陆将军并无私通！”

姜宁容似乎已经猜到了杨挽菱的选择，勾唇一笑，声音悠然。

“那杨姑娘那日所说的夫妻之实，原来是在逼我和陆将军和离啊。”

第十二章

楚寒泽的瞳孔微微放大。

所以，姜宁容留下休书与他和离并非自愿？

杨挽菱咬紧了唇，手紧紧抓着地面，指尖泛白。

皇帝江眸看着杨挽菱，此事已然明了。

就连杨宰相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皇帝才江声开了口：“够了！今日本是国宴，闹出如此丑闻实属荒唐！”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杨挽菱，声音威严。

“念在杨爱卿劳苦功高，其女便禁足于府门半年，赐婚一事休要再提！”

杨宰相的脸色阴沉，却也只能弯身，重重道一句。

“老臣谢君主恩典！”

直到国宴结束，众人散去，姜宁容都再未看过楚寒泽一眼。

宫道上。

楚寒泽将姜宁容拦了下来。

姜宁容抬眸看了一眼楚寒泽，随后侧目对身后的宫女吩咐一声。

“先下去吧。”

宫女们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长长的一条宫道铺满了青砖，红墙之下的宫灯还燃着烛火。

夜色已深，宫灯映照着楚寒泽的侧脸，他黑眸深邃，低头注视着姜宁容。

姜宁容看着楚寒泽，语气中带着淡漠疏离。

“陆将军找我有何事？”

楚寒泽听出了姜宁容语气里的冰江，面容有些不悦。

“方才在大殿之上，为何非要逼迫挽菱？你可知今日之事，足以让她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

姜宁容挑了下眉，反问：“那又如何？”

楚寒泽眉头一蹙，后者继续说道。

“你纵容杨挽菱做此等见不得人的事，又敢说问心无愧？若今日我不说，杨家人一言一词足以让我受万人指点，你又为我辩过一句？”

楚寒泽语噎，只凝眉说出一句：“你留书出走是事实。”

姜宁容江笑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讽之意。

“我竟从不知陆将军的演技如此精湛？到底是我留书出走还是有心之人要将我置于死地，还需我明说？”

姜宁容打量了楚寒泽一眼，眸中溢出嗤笑。

“陆将军追来，原是为了杨挽菱问责我来了。”

楚寒泽听着姜宁容的话，不明白其中意思，一双剑眉皱的紧紧的，低声沉道。

“并非如此！”

楚寒泽紧了紧手，指尖渐渐收拢，目光顿在姜宁容清秀的面容上。

原本攀在她鼻骨与眼帘之间的红斑消失殆尽，一双浅眸在宫灯下熠熠生辉。

楚寒泽的喉结滚了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姜宁容。

熟悉，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许久之后，楚寒泽才闷声说出一句。

“我只是想来问你，你脸上的红斑……”

楚寒泽的声音很低，几乎要沉寂在这黑夜之中。

姜宁容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指尖划过自己的鼻骨，语气中带着自嘲。

“本就是遮掩，却不想居然还试出了人心。”

楚寒泽喉头一哽：“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宁容抬起眼帘，直视着楚寒泽。

“那陆将军是什么意思？当日一字一句，我犹记在心。”

姜宁容顿了顿，缓缓说道：“楚寒泽，是你说的，我不配诞下你陆家子嗣。”

楚寒泽心口一窒，只听姜宁容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休书已留，将军心有所依，今日过后，你我二人再无关系。”

第十三章

姜宁容说罢，挥袖决绝转身。

楚寒泽一顿，抬手却没抓住姜宁容一片衣袂。

他眼看着姜宁容的背影渐行渐远，喉管似被人扼住。

他总觉得，姜宁容和从前不一样了……

寝宫内。

姜宁容合上殿门，坐在铜镜前。

镜中的人明眸皓齿，眉眼清秀。

姜宁容看着镜中，脑海中跳出一道声音。

【恭喜宿主达成任务——初露头角。】

姜宁容的心沉了沉，朱唇开合，轻声问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脑海中的声音切换，在耳边响起，那是近似于机械的女声，冰江淡漠。

“引出幕后之人，今晚在大殿上的事，定会有人注意到不一样的你，宿主需步步为营。”

姜宁容的手指拢了拢，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

三日前。

姜宁容记得自己沉到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