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宁赫连沉小说第20章阅读-云长宁赫连沉去哪里看
是一盆老泪,可比缝一个“跪得容易”难多了!”
我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萝卜指,由衷感慨。
太子一愣。
“何为‘跪得容易’?”
我一噎。
说得太嗨,嘴瓢了。
“那个,殿下无需在意这些细节。
至于您的药人为何会是我,那就要从我出生那一天说起了。”
我挣脱他的魔爪,在他疑惑的目光坐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咳,那一天!
晴空万里!
霞光漫天!
整座山谷都笼罩着祥瑞之气,产房外树桠上,还有五色吉鸟盘旋歌唱!
我阿爹把我抱到善宝堂时,九道天测瞬间点亮,光芒直冲云霄!
族老看到我的时,一个个都欢喜疯了!连连夸赞从未见过气息如此纯净的娃,以后肯定能入宫伺候贵人,为灵药谷争光!
而我,也顺势拥有了一个光荣而霸气的称号,陪伴了我整整十五年!”
我拼命朝他挤眼睛,眸中写着:快问我是什么,快问我!
太子同样拼命,拼命调动僵在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什么?”
我沉了一口气才答。
“全谷的、希望!”
……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振奋,又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太子听到之后只淡淡回了两个字:傻子。
他抚着袖口的褶皱,恢复到一贯的清隽模样。
“可你还是怨的。”
“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我又喝了口水。
“那年和我同批入选的孩子共有三十个,长老们教我们读书写字,习武健体。
当然,书都是医书,字都是药名,晨跑蹲马步也是为了保持良好的药性。
可到了今年,通过考核的人只剩下不到十个。
殿下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有些人受不了每日吃草皮、喝药汤,便会趁着长老们不在堂里时偷偷溜出去打牙祭。
口腹之欲是满足了,可血,也不纯净了。”
十五年。
那带着泥土气息的干瘪味道,不是谁都能忍受十五年。
其实我很能理解他们。
都是半大的孩子,有谁能拒绝阳春面、牛肉饼、和鸡丝小馄饨呢?
恐怕只拒绝一次,就要用光全身的力气吧。
太子看着我。
准确地说,是从头到脚地看着我。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我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这个体格,真的没和他们一起偷吃吗?
我的袖子顿时就撸起来了。
“嘿殿下!你这可就不对了!
你可以嘲笑我的肥硕,但不能质疑我的操守,我可是将药人视为毕生职业的!”
他到底败在我凶恶的眼神中,藏在拳后的嘴角微微勾着,似在憋着笑。
“是孤不好,孤不该疑你。”
话虽这么说,可我知道,他还是不信。
坦白从宽,这是审讯嬷嬷教会我的。
“那什么,其实,我也吃过的。”
“嗯?”
“我说,我也偷偷吃过……”
一瞬间,太子的眼睛里就换上了“我就知道”的揶揄。
我连忙解释。
“只有一次!
真的!就一次!
那是我十岁生辰那天,我阿娘偷偷带了一碗长寿面过来。
阿娘告诉我,这东西是用麦子磨成粉,再加水揉成的。
面条叫软,汤底叫鲜,那上面堆着的叫鸡丝,就是我平时在后山看到的、两条小细腿撑着硕大一只身子的咕咕怪。”
我没忍住,舔了舔嘴角。
五年过去了,那味道都像是还留在我的嘴里。
后来哪怕是梦里,我也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娘起初和我一起笑,可笑着笑着,她便开始哭,最后竟哭晕了过去。
我割血救她,却发现我的血无用,只能去求长老救命。
长老没有丝毫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我看到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疤,蜈蚣一般,狰狞而可怖。
后来我才知道,那上面的每一道疤,都是长老救过的一条命。
他看到那空碗后什么都没说,而我,也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我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
“你看,虽然平时是苦了一点,但若在关键时刻能救回我爱的人,我还有什么可怨的呢?”
殿里安静地只剩下烛火的哔啵声,我抬起头,近乎是虔诚地看着他。
“殿下,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吃我?”
那双漂亮的唇瓣掀了掀,明明是想同我说什么,最后却又抿成一道线。
许久后,他才起身朝殿外走去。
“玉竹,以后莫要再用‘肥硕’来形容自己了。”
“啊?”
我还没想明白他怎么会把话题跳到这里,便条件反射地问,“那应该用什么?”
太子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
“可以用,肥美。”
?
我书读得少,请问对一坨胖胖来说,“硕”和“美”有什么差别吗?
……
太子走后,我在床上躺了许久。
想我娘,也想灵药谷。
入宫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惶恐和不安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任我怎么眨眼都堵不住,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嬷的,丢人。
“哭个屁!”
我吸着鼻子,腾地跳下床,“月桥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阿喜追出来。
“姑娘,让奴才陪您一同去吧。”
我懂,他是担心我被月桥抽。
可床上那人虚汗满额,恐怕连拿鞭子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抽了。
“你还敢过来!?”
月桥挣扎着撑起身,脸上红晕未褪,气势倒恢复了七八成。
“来人啊,给本公主把这颗肉丸子拖出去!
蒸了!”
第3章 唉,我不纯了
没人动。
除了我。
噗通——!
饶是垫了跪的容易,两膝仍是一阵钝痛。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狰狞。
“臣特来向公主请罪!臣已获太子应允,这就取血奉与公主!”
手起刀落,阿喜甚至没来得及阻止我。
月桥的脸刹那变得扭曲。
“你说,太子应允?”
“是。”
“太子应允?”
“是。”
“太子应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惊愕,我也同样。
“臣不敢欺骗公主,的确是太子应允呀!”
我虽然是他的药人,可月桥是他的亲妹,又因我中了毒,他有什么不应允的理由吗?
月桥盯着那碗血,脸上缓缓绽起一抹笑,血色下尤显诡异。
“行了,你回去吧。”
她放过了我,我却更担心了。
临走时我一步三回头,几次都想冲回去盯着她把那碗血喝掉,却被阿喜架着离开。
“姑娘快走吧,月桥公主喜怒不定,千万别又反悔了!”
“阿喜,太医有没有说,公主是中了什么毒?”
进门时还让人把我蒸了,没到一刻钟又饶了我。
竟能在短时间内让人的性情发生这么大变化,这毒性,都可以和《毒物妖妖灵》上排行第一的“永炎”比肩了。
阿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替我裹了手腕。
“姑娘下次莫要动不动就割腕了,伤口这么深,瞧着怪骇人的。”
骇人?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新来的吧?”
“奴才从小就在承乾殿伺候。”
“那你没见过这类伤口吗?”
“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