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帐幔之中。

蒋雪樱昏沉醒来，便听见丫鬟的喊声。

“小姐，小姐，该起床用午膳了，已经晌午了。”

房内的丫鬟唤醒了蒋雪樱，她才发觉自己睡了这么久，兴许是这段日子太劳累了。

简单梳洗打扮后，她去往膳厅，见爹爹和二姐都在等她，她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二姐叶娴琅将盘中的肉夹进她的碗里，道：“明日，大姐在宫里举办赏花宴，除了宫中其他娘娘们，盛京城中的众多贵胄子弟也都会去，小妹也一同去吧。”

语气不容置喙，蒋雪樱知道二姐的意思，叹了口气，闷声应下。

……

日子很快到了赏花宴这天。

伺候的丫鬟早早地将唤醒，梳妆打扮。

“四小姐，您看这支簪子可好？定能惊艳四座。”

铜黄镜中，美人鬓珠作衬，粉面红唇，双目如星辰赴月，宛若天仙。

蒋雪樱看向那簪子，金雕玉琢，雍荣华贵。

她撇开眼，这赏花宴怕是大姐特意为她选婿办的，最好是不太出众才好。

杏眸看向楠木盒中的一只白玉簪子，淡淡道：“就它吧。”

说罢，也不等丫鬟作何反应，兀自将簪子插进发髻上，起身出了门。

白玉簪雪亮剔透，几根流苏垂下，随她摇曳生姿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今日装扮极其素雅，衣服也是一身素白，简单的装饰，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清新脱俗。

相府门口已有几辆马车停在路边。

蒋雪樱踏过正门的门槛，看向门口等候自己的二姐。

二姐叶娴琅一见她今日打扮竟是如此素净，脸上的神色沉下几分。

“小妹，你今日未免也太素净了些。”

听着二姐的嘀咕，蒋雪樱心中愈发肯定了宫里的赏花宴是为她而办。

她淡淡道：“二姐，素净才是我最喜欢的打扮，我知你和大姐的心思，但若是要为了在人群中出挑而去吸引众多贵胄的目光，那这般找到的男子又该有多欢喜我？”

蒋雪樱说的一套接着一套，哄着自家二姐。

叶娴琅作为御史，又怎看不出来自家小妹的推脱。

摇了摇头，便做罢，随她去了。

蒋雪樱刚要上马车，转眼间便看到了相府拐角处的殷鼎梓。

她掀开马帘的手微顿，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与他说个清楚。

当时在穆府形势不对，叫人看到了定要说一通与他夜里私会。

现在是青天白日，殷鼎梓的位置也不易让他人发现。

想及此，她看向马车里头的叶娴琅，道：“二姐，等我片刻。”

说罢，便径直下了马车，朝殷鼎梓走去。

“穆大人，你老是这般偷着看我，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不如我们便在此时把话都坦白说清楚，可好？”

她厌烦极了他要说不说的模样，却又做出她无法理解的举动。

殷鼎梓今日一身玄色便装，玉冠将青丝高高束起，鬓若刀裁，眉目如画，一番君子模样。

日光铺在他冷峻的脸部轮廓上，只听得沉稳一声回应。

“好。”

第36章

上午的日光氤氲。

光束透过树叶打在两人的身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蒋雪樱看着殷鼎梓熟悉的漆黑眼眸，道：“为何要扮做镖局的人，护我去源城？”

这个问题，在穆府的那个晚上她就问过他，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次，他总该给她一个答案。

殷鼎梓久久没有说话，见此，蒋雪樱主动说出自己的猜测：“愧疚？觉得亏欠？”

“你只用说是与不是。”

殷鼎梓攥紧了袖袍，掀眸看她：“是。”

但也不全是。

得到肯定答案的蒋雪樱还是忍不住眼眸微怔，她错开与他相交的视线，只道：“殷鼎梓，源城一行你救我数次，我很感激，但那三年里我也救了你数次。两两相抵，我已经放下了我与你之间那些纠葛，所以……你不必再有愧疚。”

“也不必，再守在这宰相府外。”

“若是让外人看见，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一字一句，殷鼎梓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微敛。

他上前一步，终究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出口：“若我说，不全是愧疚？”

闻言，蒋雪樱微楞，她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不是愧疚还能是什么？”

话说出来，心底却是在打着鼓颤。

“芸儿，若是爱呢？”

殷鼎梓黑眸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

话落，蒋雪樱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抬眸看向他，满是讽刺：“爱？殷鼎梓，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如今却说爱，太讽刺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宰相府，你我之间已经断的干净。”

殷鼎梓看着眼前人决然的模样，自嘲一笑。

他便是知道，才不敢对她说出口。

他转过身，落寞的背影让蒋雪樱心中微沉。

爱，她决然不信。

只觉得错失的事情，印在心底的伤害如何原谅？

她不再看殷鼎梓，事情说清楚了，便无需再见面。

远方的马车在阳光下等待，她迈出步子，朝马车走去。

两人，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行。

……

皇宫，御花园。

越过月牙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皇宫内独特的金黄色琉璃建筑。

一轮太阳滑过御花园内精致的交楼，在高墙之内盛开的众多月季和玫瑰上洒下金黄的光。

众花簇拥、琉璃瓦的楼阁之中，鸣钟击馨，乐声悠扬。

盛京城中的贵男贵女集聚于此，各色锦缎华服让人挪不开眼。

蒋雪樱一身素白而立，倒在华贵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丽。

“这便是那宰相府的四小姐了吧？看这模样，可真是出尘不俗。”

“你不知道吧，前几月盛京城大理寺卿穆家姑母就是状告的这叶四小姐，我听说这叶四小姐可是嫁给穆大人后被休弃了，穆大人还因此被贬官了呢！”

“不会吧，这叶四小姐可算得上是绝世美人，家境背景哪一处不比穆大人强，怎地还被休了？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为人不知的隐疾？”

听着这些议论，蒋雪樱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丝毫不想搭理这些人。

第37章

只听御花园拱门处传来公公的一声喊——

“陛下、皇后娘娘到！”

所有人齐步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拂袖，年轻的面容上帝王的威严尽显。

“诸位平身，今日的赏花宴乃皇后所承办，朕一路看去，御花园的花如今开的确是甚好，对吧，师妹？”

说罢，皇帝看向蒋雪樱，眼中的意味十分明确。

蒋雪樱微楞，不成想这出赏花宴师兄竟也有此意。

她敛眸，福身道：“陛下所言极是。”

看着疼爱的师妹今日一身素白，皇帝怎会不知，他收回视线，没有再出声。

这时，有宫女在皇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蒋雪樱看去，只见大姐的脸色霎时间沉下。

皇后看向在场的各个贵胄，冷声道：“本宫就直说了，今日这赏花宴是为我疼爱的妹妹所办，并不是给一些闲碎的杂人嚼舌根，若是有谁还不知道收敛几分，就别怪本宫替你家长辈管教管教！”

话落，适才议论的一群贵女顿时闭紧了嘴巴，瑟瑟躲在角落不敢再发一言。

蒋雪樱正想安抚大姐的情绪，便看见拱门之处走来一人。

赫然是翊王段云霆！

只听他今日褪去了一身金装铠甲，换上了绣黄纹的锦缎长袍，身躯凛凛而来。

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梳沉ꎭ꒒ꁴ꒒一个发髻，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束着，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他走近人群，站在了她的旁边，豪声道：“叶四小姐，又见面了，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邀你一同赏花？”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盛京城中享有盛誉的段云霆，这个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翊王居然主动相邀叶四小姐！

无疑这是一个天大的惊雷，在人群之中炸开。

众多先前踌躇不前的贵胄子弟也都纷纷后悔自己的犹豫。

这翊王是什么人！他居然都能邀请叶四小姐，自己还听信什么谣言。

这叶四小姐身份显贵不说，容貌气质都属盛京城一众贵女里的上上乘！

蒋雪樱偏头看向旁侧的段云霆，杏眸诧异不已。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翊王殿下此举我知是想替我正名，但不曾想会有损自己的名声？”

段云霆锋利的眼眸扫过惊讶的众人，落在蒋雪樱身上时变得柔和了许多。

“叶四小姐又怎知本王不是真心？”

闻言，蒋雪樱眸色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走到段云霆的面前，福身道：“翊王殿下莫要打趣，臣女实在担待不起。”

说罢，她看向皇帝和皇后，道：“陛下、娘娘，臣女身子有些不适，自请先行告退。”

皇后叶箫月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浓，伸出手：“小妹？”

皇帝将皇后的手拦下，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师妹先去皇后的椒房殿歇着吧。”

蒋雪樱应下，起身逃离似地离开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人人面面相觑。

段云霆锋利的眼眸暗了又暗。

皇后叶箫月叹道：“翊王，本宫的妹妹就是那个倔性子，你……”

“皇后娘娘不必忧心，本王既是喜欢一人，自是愿意等，不会因为这一点拒绝便退步。”

说罢，佳人离开，段云霆也没有兴趣再待在这御花园中。

便告身离开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