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森说着，对桑允慈微微颔首。

他的话以及展现出来的态度都极为妥帖，证明了梁语不可撼动的身份地位的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桑允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原来是来帮忙的。

大家心里不会觉得帮忙有什么不对的，只会觉得桑允慈太会装，拿个鸡毛当令箭了。

只是个帮忙的倒是把自己搞的像是时家的少太太一样。

啧啧啧。

一时间，门口那群正在上香的人背过去的脸，脸上表情有点精彩。

既然时森给足了梁语的台阶，无论两人有什么矛盾，都不是要急着在这个时候来解决。

梁语抿了抿唇，把包包交给了女佣，走下台阶朝着时森走去。

桑允慈脸色煞白，此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阿远走过来恭敬道，“桑小姐，走吧，我送您回家。”

“等等。”

桑允慈突然喊住了梁语，“梁小姐，刚才你说我穿的你的衣服，要不要我把衣服还给你？”

“小森，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对，我本来想着换一身衣服能给客人们留个好点的印象，但是……”

“桑允慈，我给你脸，麻烦你麻溜的把脸捡起来快滚，一定还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拱火你才开心吗？”梁语突然转身，挡在了桑允慈跟时森中间。

也拦住了她要伸出去抓时森的手。

一脸严肃，但是声音压低了的，只有他们几个站得近的人听得见。

“如果你真的很想把衣服还给我，那就麻烦你走出时家在时家门口把衣服脱掉，找个垃圾桶把它丢了。”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捡别人用过的东西，至少我不喜欢。”

梁语这一番话，没有留情面的直接撕破了桑允慈的虚伪。

说完，她只是淡淡的抬手拢了拢头发，然后平静的抬眸看了时森一眼，“你还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

“你说的我都赞同，还需要我补充什么吗？”时森沉声问梁语。

态度跟觉悟倒是不错。

梁语没再说什么，朝着大门上香的地方走去，憔悴的对着已经上好香的夫人先生们笑了笑。

“十分抱歉，家父去得匆忙，家里的事情没有能够处理得很好，怠慢各位了。”说着她微微将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对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即便她没有穿着很能代表低沉心情的黑色服装，但是梁语从内到外流露出的失去亲人的那种悲恸模样是真实的，而且十分能打动人。

真诚是必杀技，特别是对于时父的朋友们来说。

他们都是搞学术的，本来都是挺质朴的人，感受到了梁语散发出的真诚后，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安慰起了她。

这一场闹剧，到这里也算是平息了。

中途。

没有客人来的时候，梁语还是找机会上楼想换一套衣服。

只是除了桑允慈穿走的那套旗袍外，梁语放在老宅里的衣服并没有很多很正式的。

这些衣服大都是老人家给她置办的。

老人喜欢鲜颜色的衣服，也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梁语把衣柜翻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

面对着一屋子散落在地的衣服，梁语终于忍无可忍，坐在凌乱的衣服堆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时森跟着梁语上了二楼，在书房里听到了梁语的哭声，吓得立刻跑到了房间里。

第582章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儿？是哪里……”时森以为梁语是哪里受伤了，忙上前要拉起她查看。

却被梁语一把推开。

终于找到了个情绪宣泄口，找到了可以怪罪的人，梁语冲着时森大吼了起来，“都怪你！你把桑允慈带回来，为什么管不好她？让她来翻我的衣柜？我的裙子都被她穿走了！你让我穿什么去送爸？”

时森被推远，脚下绊到了一些衣服，差点摔到。

他凝眸看了眼地上花花绿绿的衣裳，突然捡起了一件淡黄色的，递给了梁语，“穿这件。”

这条淡黄色的长裙，上面手工刺绣了许多迎春花。

这件是时父有一年去云南考察回来送给梁语的，这上面的一些迎春花还是他自己绣的。

梁语只在很少机会的场合穿它。

上次穿还是时父学校举办的慈善晚宴，她穿着出席了，说明了裙子的来源后，惹得时父的那些好友同事们哈哈大笑。

但是都是善意且欢快的笑声。

梁语一把夺过裙子，“时森，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时森抬脚走到衣橱另一侧，拿出一件挂在里面的白色衬衫。

上面同时也绣了很多的黄色小花。

没错，这件衣服也是时父送给时森的。

这件衬衫跟梁语的裙子是配套的。

时森把衬衫放在床上，自顾自的脱掉了外套，脱起了衬衫。

梁语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停下了哭泣，“你干嘛？”

“我穿衬衫，你穿裙子。”

“时森，你疯了？”

这是葬礼。

是正式到几乎要求一举一动行为举止都要刻板的场合。

而且还是时家的葬礼，只要消息一旦正式的放出去，整个央城，波及开的国内，以及世界，都会关注……

时森穿这件衬衫……

梁语没忍住，伸手从床上把那件衬衫拿了过来，“别闹了，我等会儿让人送条裙子过来，你穿这个会被人说死的。”

“我没有闹。”

时森赤裸着上身站到了梁语面前，灼热的体温即便是隔着几厘米都能够传递到梁语身上。

梁语现在没心情也没精力渴望时森的触碰跟拥抱，局促的将脸颊转到了一边，“我只是觉得这么正式的场合，不能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爷爷奶奶那边你也要考虑，还有我们这么穿出去，别人怎么看爸？看时家？”

梁语是真心实意的为时森考虑。

时森知道，也接受。

确实，豪门的葬礼不是儿戏，梁语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

人死如灯灭。

时森握着父亲的手，一直到那双手完完全全的失去体温，变得冰冷。

他完完整整的感受到了一个生命的消失。

仿佛灵魂也受到了洗涤一样。

人都已经死了，无论什么外在的看法跟评论，比过眼云烟还不如。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梁语，唇瓣微动，“就算这葬礼会有全世界的人关注，但是，他只是我父亲，这也只是我父亲的葬礼，如果他的灵魂还没有走远，我相信他看到我两穿他送的衣服会笑的。”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穿这一身去出席他学校组织的慈善晚宴，他笑得多开心吗？”

时森问。

梁语当然记得。

顺便郁闷的嘀咕了一声，“那晚上你可没多开心。”时森是不想穿那件衣服的，甚至觉得梁语要穿就是为了让他出丑，所以一晚上对梁语都没有好脸色。

或许是本来就在悲伤的情绪里头。

或许是怀了孕，体内的荷尔蒙很不稳定，总之，梁语想起那些事儿，头一低，眼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