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晓晚走后，程墉领着萧辞正上了二楼。

二楼临窗的房间，萧辞正拿出一沓书信递给程墉：“这是本官送你的第二份大礼！”

程墉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拆开其中一封看了一眼，原本吊儿郎当的脸上瞬间变了。

他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觉得讽刺。

随后又一阵悲凉。

“他程梁冬也有今天！”

程梁冬，程墉亲生父亲。

当年宠妻灭妻，不仅不管亲生儿女死活，反而纵容妾室柳眉谋杀亲子，又连手逼疯嫡妻。

嫡妻死后不足半月，就将妾室抬为正室。

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之人，到头来，竟是替别人做嫁衣。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护着宠着自以为是珍爱的妻子，竟早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一处。

而现在的程家嫡子，竟是柳眉与别的男人生的杂种。

“哈哈哈哈哈哈......”

程墉拍桌狂笑，“真好笑，太好笑了！”

萧辞正喝着热茶，看着他癫狂的模样，没开口。

程墉笑着笑着，突然一把捂住脸。

他想到被逼疯的母亲和在庄子里孤零零死去的幼妹。

那颗仇恨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刻爽快淋漓。

“老天有眼！”

“他程梁冬谋杀嫡妻，任由柳眉那个贱人害死我和小妹。”

“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萧大人，你的这份大礼，我可太喜欢了！”

萧辞正放下手里的茶盏，轻抬眸：“准备一下，下个月入职。”

“行！”

程墉收起书信，起身走到萧辞正面前，拱手行礼，“从今往后，程某心甘情愿任萧大人差遣！”

第17章 夹菜

晚饭的点儿一过，店里的客人就少了。

沈晓晚先给沈母做好饭菜送过去，然后开始准备程墉交待她的晚饭。

腊排骨傍晚就炖上了，土罐小火慢炖两个时辰，整个厨房都是香的；前几日给她送菜的大叔送来一只鸡，乡下养的土鸡，她一直没舍得吃，原本想着等弟弟沈令扬回来一起吃，今日也炖上了，上面飘了一层金黄色鸡油，她用勺子撇出来，最后加了一把菌子。

新鲜的草鱼弄成鱼丸，做了一份酸辣鱼丸；卤味双拼，是她买来的，这条街最好的良记卤味，卤猪耳和卤鹅块拼成一盘；炸了一份小酥肉，加了一点花椒，味道极好，又炸了一盘花生，最好的下酒菜。

弄完这些，她又洗了些黄心菜，将泡好的豆油皮洗干净切好装盘，又切了两根莴笋，莴笋切片，这些配菜放进腊排骨锅里一煮，好吃得很。

饭菜全部上桌，程墉也来了。

他背着手，往桌子前一看，眼睛都亮了。

“沈晚晚，手艺不错啊，你开面馆可惜了，应该开酒楼才对。”

沈晓晚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回他：“我哪来的银子？”

“穷死你算了。”

程墉伸手就要去抓卤猪耳，被沈晓晚一巴掌拍开：“萧大人还没到呢。”

“我请客，我先尝一个也不行？”

“当然不行，客人还没到，哪有请客的人先吃的。”

“我就尝尝......”

“不行！”

两人正争论着，萧辞正到了。

他今晚没带侍从，只有他自己。

程墉迎了上去：“你也太慢了，我正要去找你。”

萧辞正解着外面的黑色大氅：“你不也刚到？”

“......萧大人火眼金睛，这都看出来了。”

萧辞正没理他，脱下大氅，顺手就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沈晓晚。

沈晓晚看着突然被递到跟前的大氅，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黑色的大氅，上好的锦缎做面，上面还绣着金线暗纹，黑色狐狸毛一看就十分名贵暖和。

她抱着走到一旁，将其叠好放在柜台后面，又进了厨房。

冬天喝酒太凉，她提前放在热水里温着。

拿出来时，温度刚刚好。

饭桌前，两人已经坐了下来，萧辞正坐在首位，程墉坐在他对面，旁边还放了一张凳子。

见她端着酒过来，程墉道：“别忙了，坐下来一起吃。”

沈晓晚一听，忙摇头：“我还不饿......”

“这都什么时辰了？忙了一晚上。”程墉接过她手里的酒放在一旁，伸手来拉她，“我俩吃也没个倒酒的，你帮忙倒倒酒。”

沈晓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萧辞正。

见她看萧辞正，程墉忍不住瞪眼：“我请客，你看他作甚？”

“让你坐你就坐。”

沈晓晚不好再推脱，只好解了身上的围裙放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个暖锅正咕咕地热气腾腾，屋外寒风凛冽，屋内菜香四溢，一旁炉子燃着炭火，很暖。

萧辞正和程墉聊着天喝着酒，沈晓晚安静地吃着饭菜。

她胃口小，吃得不多，不一会儿就饱了。

她正准备放下筷子去泡茶，面前的碗里突然多了根鸡腿。

愣了一下，沈晓晚抬头看向萧辞正。

他手里正拿着公筷，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

对方也没看她，放下公筷后继续和程墉喝酒。

沈晓晚看着碗里的鸡腿和排骨，犹豫了一下，拿着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吃完鸡腿和排骨，她都有点撑了。

趁人不注意赶紧放下碗筷，起身去了厨房。

等她将明天要用的牛骨汤和牛肉都炖上，再出来时，程墉已经醉了。

沈晓晚忙泡了壶热茶过去，一人倒了一杯。

程墉冲她傻笑一下，然后问萧辞正：“这我刚认的妹子，好看吧？”

原本把玩着酒盏的萧辞正抬眸朝沈晓晚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一贯冷冽的黑眸，此刻少了几分冷意，他看着她的时候，眸色深邃，寓意不明。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沈晓晚心头忍不住心头微颤。

她将茶杯塞到程墉手里：“程大哥，你喝醉了。”

“我没醉。”程墉抬手一指萧辞正，“他醉了。”

沈晓晚快速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对方眼神清明，哪里像是喝醉的样子？

于是轻叹口气：“大人没醉，你醉了。”

“你到底是谁的妹子？”程墉不开心，“你护着他干嘛？我才是你大哥。”

“......”

沈晓晚脸皮薄，原本就绯红的小脸，此刻红到了耳根。

她轻轻地瞪了程墉一眼，也不敢看萧辞正，坐到一旁拿起簸箩，低头给弟弟缝制棉靴。

她一边缝制着棉靴一边听两人说话。

原本就话多的程墉，喝了酒，话更多了。

耳边只有他的说话声，萧辞正偶尔回一两句。

他嗓音低沉，清冷磁性。

极有辨识度。

沈晓晚听着听着便入了神。

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国公爷，母亲是先皇嫡长公主，舅舅更是九五之尊，他是大理寺卿，更是国公府世子爷，身份何其尊贵不凡？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陪着程墉在她这一方简陋小店里喝酒聊天。

甚至还主动给她夹了菜。

一想到刚才萧辞正给她夹菜的举动，沈晓晚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不懂他的意思。

唯一的解释也许就是出自怜悯之情。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她一个姑娘出来讨生活实在不易。

更何况，她原本也是世家小姐。

出身显贵，却又落到如此田地。

怎能让人不心生怜悯？

想通的沈晓晚，整个人也轻松下来。

她缝制好一只棉靴，程墉也醉趴在酒桌上，沈晓晚忙收拾好簸箩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程大哥。”

程墉趴在哪里一动不动。

沈晓晚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萧辞正。

“大人，该怎么办？”

萧辞正看她一眼，没说话而是径直起身走到程墉跟前，伸手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他长得高，程墉比他矮了大半头，此刻被他扶着，整个人就像被拎了起来。

他扶着他往外去，低沉的嗓音传来：“替我照明。”

“好。”

沈晓晚忙取了灯笼点上，跟着他走了出去。

第18章 别躲

出门之后，她拿着灯笼走在前面，萧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