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风，可不知是不是楼太高，谭景昀总觉得耳畔像有风声呜咽着。他不想去听，但那声音就在耳边，让他总不能装作听不见。

　　乱风过耳，更吹得他的心绪静不下来。

　　他只想和她把今晚这一切都说清楚：“有动机有能力就一定会这样做吗，许丝柔，你平心而论，我何曾这样不顾一切地伤害过你？就算是从前……”

　　从前他们情最浓时，最难自抑时，他也都是小心呵护着，怕伤了她一丝一毫的。

　　“可如今不似从前了，不是吗？”

　　她只一句话，就将他们十数年的情分全盘否定。

　　谭景昀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只玻璃瓶，被金属的小锤“当啷”一敲，玻璃脆生生地四分五裂开来。

　　迸溅得一地都是残渣，玻璃碴混在血里，血每流动一寸，整个身体都痛不可当。

　　巨大的悲凉和难以承受的剧痛海啸一样卷起，让他残存的理智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他索性将她已经瘫软的手臂抓起，扣在她身体两侧，自己长腿一迈，翻上床去，压制住她整个身躯。

　　男人此时如同一只野兽，目露凶光地审视着她的眉眼。

　　她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满是讥讽的笑意。

　　笑什么？

　　他想不通，就更觉得脑子里阵阵的酸热胀痛。

　　“既然你觉得不似从前，那不如索性不要从前。”他的声音低下来，听起来既沙哑又焦灼，既固执，又空洞，夹着点气急了似的疯魔。

　　旋即，许丝柔的耳垂上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你觉得我是个卑鄙下流的浑蛋，从此我就做个卑鄙下流的浑蛋。”

第163章 玷污

　　“丝丝。”

　　一场风卷残云。

　　事了，谭景昀才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场大梦里清醒过来。

　　身侧的人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脸上、身上的斑斑点点从丝绸的被褥的遮掩下晕出来，像是用朱笔染开的画。

　　因为过于鲜艳秾丽，而难免使人心惊。

　　他的指尖不敢触到那一片片的伤处，只悬在半空里，怎么都落不下去。

　　“让我瞧瞧。”

　　许丝柔的药劲儿还没过去，手脚瘫软着，躲不开，她就索性把眼睛闭上了。闭着眼，泪水却汩汩地流，浸湿了乌黑的鬓角，也浸湿了一块枕头。

　　谭景昀的心里何尝不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重，赶紧把人往怀里一搂，细细吻她那块湿润的鬓发。

　　“是我不好，”吻了一下，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脸颊，“是我昏了头。”

　　这本是情人间最浓的情话，可许丝柔如今听来只觉得羞辱。

　　他方才下手那样狠，任凭她怎么提醒、挣扎甚至哭着求饶，他也全然不理会。简直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而是当作了一个布娃娃。

　　还是已不再爱惜了的那种。

　　既然方才那么狠，那么绝情，如今又做这副难舍难分的样子给谁看？

　　想到此，许丝柔的嘴上更不饶人：“发泄完了，谭先生如今打算怎么打发我？”

　　“丝丝，都是我不好。”都说事后是人心最软，情最柔时，谭景昀不得不抓住时机赶紧解释，“但今天给你下药，真的不是我安排的。”

　　是与不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许丝柔闭着眼。

　　方才挣扎之间，眼泪流了不少到口中，现在口腔里一片咸湿苦涩，让她的舌根都僵硬了不少。她绕过谭景昀的话题，直接问：“下一步呢，你是要把我带回谭家面对方玉珊，还是找个地方把我养起来，让我做你的情人？”

　　天快亮了，空气有些冷。

　　谭景昀没有说话，默默把被子给她往上提了提。

　　“看来没打算让我见光。”许丝柔的眼泪不流了，只把头转了过去，“那我自己挑个地方吧，我要汇云路70号。”

　　汇云路70号是谭家远在北郊的一栋房子，无论是离城中心还是离谭家老宅，甚至离她从前的住所、学校都极远。

　　她这是变着法地告诉他，她不愿做个乱七八糟的情人，如果他执意，她就把自己变相软禁起来。

　　“丝丝，那里太远了。住从前的院子不好吗，我……”

　　许丝柔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那是我父母的院子。他们虽然穷，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我母亲当初为了逃离段家，甚至宁愿去死。我如今做了你的情人，怎么还有脸回到父母家去玷污他们的门楣呢？”

　　她的话让谭景昀一时无法反驳。

　　虽然在他心里，她从不是什么所谓情人，但只要他一天不解决方玉珊的事，一天不能把她明媒正娶回谭家，她在外人心目中就只能是低人一等。

　　他狠劲把她的手攥了攥，赌咒一样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我会尽快让一切都结束。”

　　而许丝柔的声音冷淡如风：“那是你的事，同我无关。”

第164章 解释

　　“方小姐。”隔着电话，胡本为也赔上一个笑容，“人，已经给谭景昀带走了。”

　　“让你做的事都成了吗？”女人的声音虽经电话线的传输，仍不免冷意。

　　“您放心，都成了。我刚才特意折回去趴在门外听了听，里面闹得可厉害呢！”

　　“嗯，不错。”方玉珊这才挑起个笑容来。

　　就算谭景昀把许丝柔带回来了，她也决不能眼看着他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必定要先在他们两人中间竖起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下一步您看我们……”

　　“下面没你的事了。”方玉珊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要是从你嘴里吐出了我来，谭景昀能对你胡家做什么，我照样也能。”

　　*

　　谭景昀回到汇云路70号的时候，正是傍晚。他把丁姐从建州调来，专门负责照管这处宅子和许丝柔的生活。此时，丁姐正带着玉梳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见他回来，大家都停下手来向他问好。

　　他听见声音，略点了点头，问：“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小会客室。”

　　她刚搬来不久，自然不会有什么访客，只是小会客室环境清幽，她爱在那看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