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向在我面前自诩深情吗，你猜如果我把这份报纸送到许丝柔面前，她会怎么想？”眼珠一动，她又颇得意地昂起头，“哦，对了。她正忙着恋爱呢，恐怕是顾不上你了。谭大少爷，你这次可真是……”

　　“你说什么？”谭景昀不由上前一步，打断她。

　　他面色阴沉，像要渗出水来似的，个子又高，堵在她面前，压迫感极强。

　　方玉珊也不笑了，但不笑，却比笑时心情更佳：“这么在意她的新感情啊，那要不要当面去问问她呢？”

　　前次丁姐的举动那么反常，祥嫂不可能不报告给方玉珊。既然报给了她，她又焉能不起疑呢？但谭景昀素来不对她说什么实话，即使起疑，她往往也没办法真的去查证，不如找个什么理由，诈一诈他。

　　“嗒、嗒”

　　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响动。谭景昀负手更往前欺了两步，这下，就把方玉珊截在了圆桌的边缘上。

　　如此近，如此暧昧的距离，可他的身子却本能地还是跟她保持着距离。

　　“上次是电话局，这次是报社。”他淡声开了口，“很好，你以后倒不妨多做些这样的手脚，好让我顺着你的行迹，一颗一颗地把你的钉子拔掉。”

　　方玉珊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反将一军。

　　根本没来得及辩驳，已见谭景昀两指夹着那份报纸往身后一送：“这家报社的人一个个地给我详查，不许放过任何痕迹。”

　　交代完，他还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语态闲散，慢悠悠地问她：“你说，我有没有可能顺着这条藤，摸出什么瓜来？”

　　*

　　今天是除夕。

　　难得一个节日，虽然明知道自己身边都是方玉珊派来监视的人，可许丝柔还是想热热闹闹地过，所以吃年夜饭的时候，她便把祥嫂和董叔都请了来。

　　祥嫂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董叔倒是有妻儿，还有孙子，只不过近来刚好孩子病了，全家人便都留在医院照顾孩子了。

　　桌上除了满满当当地摆着一桌菜以外，屋里还是冷清得可怜。从前在谭家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

　　想到此，许丝柔心底里一阵惨然，又一阵酸涩，就先自己举杯喝了一盅酒。

　　“许小姐。”董叔提醒她，“别喝太多。”

　　许丝柔点点头。

　　实际上，她的酒量并不怎么好，往往是一喝就醉。但不喝，仿佛菜肴简简单单的咸鲜味又劈不开她胸口那阵郁结的气似的。

　　好在这酒够辣，一杯下肚，从舌头烫到肚腹。

　　实在是痛快！

　　她不由又举了杯。

　　“许……”

　　董叔还要再提醒，却被祥嫂横了一眼。

　　“喝就喝吧，又没外人，喝了好睡觉。”她嘟囔了一句。

　　难得一个大年夜，祥嫂也倦了，要是许丝柔喝醉，接下去她岂不省事？所以她不会制止，反倒只会助长。

　　许丝柔的杯子一空，她立马又给添上一杯：“来，许小姐，我给你倒酒。”

　　“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这可是本地的烧酒！你看，才这几杯，许小姐就已经坐不稳了！”董叔着急地拍拍许丝柔的脸，“许小姐？许小姐，你看看我，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第153章 报警

　　许丝柔醉得厉害。

　　她只觉得热，浑身发烧，像一只困在蛹里的蚕似的，不断不适地挣扎着。

　　“许小姐醉成这样。”董叔直起身来，甩了甩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醉了就睡呗。”

　　“可她睡得这么不舒服，晚上只怕还会折腾你。要不你去给董小姐煮一碗醒酒汤来？她喝了汤，醒了酒，你才好踏踏实实歇着啊。”

　　在董叔的连声劝导下，祥嫂只好点了点头。

　　董叔见状，冲祥嫂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那你快去吧，我在这看着点小姐。”

　　祥嫂一走，屋里就更安静了。

　　可董叔毕竟不放心，他蹑手蹑脚走到窗边，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窥视了一眼，见祥嫂确实走远了，才回到床边去。

　　许丝柔朦朦胧胧之间，只觉得有一双手顺着自己的脖颈往脸上探。

　　“许小姐……丝柔，乖。热是不是？董叔帮你啊。”

　　院门没有关严，胡本为轻轻一敲，门竟然就开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他路过厨房，隐约看见灶下的一点火苗。

　　即使是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罗着丰盛的年夜饭，现在也早就过了烧饭的时间，不应该再有人动火了才对。他便走到厨房去，看见祥嫂正蹲在地上往灶下填着柴火。

　　“祥嫂你好，我是许丝柔的同事，叫胡本为。上次来过的。”他再次自我介绍。

　　祥嫂当然认识他，立即起了身：“胡先生你好。”

　　“许小姐在家吗？”他举了举自己手里拿着的礼物，“今天是年三十，我来给许小姐拜个年。”

　　年三十还往女同事家里跑，祥嫂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能扯出一个热烈的微笑来，把他往屋里引：“哦，在的在的。来，胡先生你请进。”

　　门一推，胡本为和祥嫂双双愣在了原地。

　　床上，许丝柔喝醉了，正睡得无知无识，董叔则坐在她的床上，一双手还搭在她身上直往被子里探不说，那头也低了下去，眼看就快贴上许丝柔的脸了。

　　“你干什么！”胡本为当即大喝一声。

　　董叔给吓得马上直起了身子来，脸都煞白了，说话也磕磕绊绊：“我、我……”

　　胡本为没有给他半点辩解的机会，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推开来：“你趁她醉酒对她做这种事，根本就是流氓、是无赖!我要报警!”

　　*

　　谭家从没有过过这么冷清的一个年。

　　即使是那些谭景昀出国在外而不能团圆的日子，因为有许丝柔的维持，大家也总能显得和气、热闹。今年她不在，屋子里好像骤然就空落落的了。

　　方玉珊坐在餐桌最下首，端起酒杯来冲上座的老太太笑了笑，有意讨好地甜着声音道：“老太太，我给您拜年。祝您福寿安康……”

　　只是不等她说完，谭老太太就撇开了眼，冷哼一声：“算了吧，我老婆子可受不起你方小姐的礼。”

　　那边，谭景明也飞了个大大的白眼，嗤了一声：“就是。当初说只来我家住几天，如今就把我家搅和得天翻地覆了，真受了你这不怀好意的礼，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方玉珊好意拜年，却遭了她们这样一顿冷嘲热讽，面上当时就挂不住了。不敢向老太太发作，只能把桌子一拍，怒目圆睁着指向谭景明：“你！”

　　但碍于谭景昀在场，又不好撕破脸，少不得还是忍下来，却把那缕忌恨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男人。

　　谭景昀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如常夹了一点菜慢慢品尝着。

　　“昱之……你看景明嘛，哪有这样跟嫂嫂说话的！”方玉珊噘了噘嘴，那双杏眼的眼尾无辜地垂下来，露出点祈求的神色。

　　“你又不是她什么正经嫂嫂。”他淡漠地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扔下一句，“二小姐教导你，你听着。”

　　方玉珊再要说什么时，忽听客厅里电话铃响了两声，谭景昀借由接电话起了身，把她独自甩在了餐厅。

第154章 照料

　　“我是谭景昀，您是哪里，有什么事？”他立在电话旁边。

　　今天还打电话来的，不是拜年的老朋友、老伙伴，就是确有急事，他不会敷衍。

　　“谭先生，是我。”丁姐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她一向打的都是他书房那趟线，他也叮嘱过她，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贸然往家里明目张胆地打电话找她。

　　所以谭景昀一下警惕起来：“我知道，什么事？”

　　“隔壁许小姐那里闹起来了！”

　　“怎么了？”他赶紧追问。

　　“说是今天吃年夜饭，许小姐喝多了，司机老董趁她睡熟了要……”

　　谭景昀想也想得到丁嫂没有说下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