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月聊到自己，本来准备把秦力的事情对熊沁雯隐瞒，可是以她古灵精怪的性格，恐怕是隐瞒不住的，于是就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事情全盘讲给她听。

熊沁雯从卫生间门上探出头来，牙刷插在嘴里，满嘴泡沫：“什么样的男人，让你这么心动，我好好奇。”

“算了，我最怕应对那些达官显贵的家庭。”江竹月心底无限悲伤，却幻化成一句风轻云淡的“算了”。

“怎么能算了？蝙蝠身上插鸡毛，他算什么鸟？凭什么欺负人，我们家竹月好欺负是吧。啊，一个臭养狗的。”

“人家也没欺负我，只是我觉得不合适罢了。”

“让他哥过来当众打你，这还没欺负，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江竹月不想再讨论关于秦力的事情了，面前这个女人足以做出马上上楼找男人干架的事情。

褚言虽然话说得糙，但是句句在理，真正属于秦力的生活应该是荣华富贵，美人相伴。而自己如此平庸，身世平庸，容貌平庸，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绝对不可以。她心底也早已做好了打算，默默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

2.

天还没亮，双飞的候鸟已经忙着迁徙。

江竹月叫醒熟睡中的熊沁雯，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去哪？让我再睡会。”

“带你去看世界瑜伽大赛。”

“我这才刚来你就让我走，求求你再睡一小时，就一小时。”

“有瑜伽帅哥看！”

“走。”

熊沁雯的化妆流程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瓶瓶罐罐又装了满满一包，让江竹月叹为观止。

两人又忙了一小时，收拾完行李已经八点钟了，看着地上打包好的四个行李箱和两个背包，二人面面相觑。

寄快递显然是来不及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快递员提前一天来就不错了

“都怪你，做事一点计划都没有！”

“我们叫个快车吧。”

“目测要两辆。”

江竹月拿着手机站在院子中央，像个罗盘一样转了三圈，终于分清了东西南北。

突然秋田从柴房里蹦了出来，在她两腿之间不停穿梭，兴奋地低吠着。

江竹月将手指贴唇给秋田比了个“嘘”的手势，可秋田依然兴奋地发出各种声音。

好在楼上的秦力因为感冒药作用睡得比较沉，没有听到秋田的叫声。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李有仁从南房里走出来，显然是刚吃了早点，牙签不停在嘴里啧啧。

“过几天我要参加瑜伽大赛，得提前去熟悉场地。”

“知道吗？”李有仁用牙签指了指二楼，暗示秦力的意思。

江竹月摇了摇头，李有仁当即会意。

“在哪里，我送你们去。”

“太平湖。”江竹月正发愁如何走，本来想拒绝李有仁的好意，可是无奈只好应下，看来又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李有仁倒是显得很开心：“乐意为两位美女效劳，刚好我在太平湖出警，也算顺路。”

江竹月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还是为了打消她心头的顾虑而编出来的安慰之词。

“真是麻烦你了。”

“怎么，我这一趟不值一瓶爱马仕香水的钱吗？”

一辆五菱面包车停在民宿门口的时候，李有仁乐呵呵地跑下来，将衣袖卷起来，露出两条圆润的小臂。他把所有行李都安置好后，一边擦汗一边示意两人上车：“退房的事我跟我爸说过啦，走你。”

车窗外秋田见江竹月坐在车上，它焦急异常，拼命地叫着，身体像金色风火轮一般转着圈圈。

江竹月见秋田对自己恋恋不舍，眼眶不禁湿润，于心不忍，下车紧紧将它抱在怀里，做最后的告别。

秋田的身体隔着厚厚的皮毛，都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任凭它同样温热的舌头在自己脸上舔舐。此刻它不再微笑，露出一种奢求的表情。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秋田的样子，怀念那时它不怀好意地微笑，以及他的主人英雄救美。想起来它给自己道歉时露出的善意的微笑，以及他的主人贴心地照顾。想起来它在恶人笼子里见到自己激动地微笑，以及它的主人舍命相救。

而她有时会分不清，那记忆中的微笑，到底是它的微笑，还是他的微笑。

眼泪夺眶而出。

再见了秋田，再见了吉米，再见了破空。

再见了秦力。

也许某一个瞬间，当她仰望天空，依然可以看到寻找她的那双鹰眼，依然可以看到来自远方的那一丝牵挂。

3.

山路崎岖，一只白色的飞鸟迎着山风，消失在滚滚云雾之中。

秀美的风景在车窗外快速后退，如同一帧一帧倒带的电影，往事也随着呼啸的晨风涌上心头。

“你要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就最好消失！”

她此刻恨不得顺着迂回的山路，如同那只折翼的飞鸟，消失在茫茫云雾的尽头。

江竹月将头轻轻靠着车窗，以便车窗的冰凉能够给自己带来片刻宁静。她任凭涕泗横流，放声痛哭。

熊沁雯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李有仁专心地操作着汽车，两人心照不宣地给江竹月营造了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

八十里呼啸而过，带着眼泪和思绪洒满山路。

到达目的地时，江竹月已经平复了心情，在李有仁的协助下，二人入住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江竹月正要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时，告别不到五分钟的李有仁便大声叫喊，转身又向二人奔了回来。

“狗！狗！狗！”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你慢点说。”

一道赤焰一般的身影，一瘸一拐朝着酒店大堂走来，它吐着舌头，毛发凌乱，脚步不稳顿时跌倒在地。

“秋田！”

17.锦鲤

1.

秦力拉开窗帘，山光刺目，泪流不止。吉米被日光照得目光迷离，不情愿地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布洛芬加一个持久的睡眠，让他感觉如获新生，除了喉头干涩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症状。

秦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山泉沁润心脾，带走了咽喉的不适感。

他一边刷牙一边翻看着手机，开屏一个巨大的电子表，赫然显示：10:30。没有期望中江竹月的短信，这让他有点不安。

简单洗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踩着拖鞋朝门外走去。

院子里似乎新来了很多房客，李文在忙着给他们一一登记。

“秋田，秋田。”

秦力站在阳台上向院子里喊，所有人都抬头向他看来。秋田不在院子里，这个傻狗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他沿着木质的楼梯驾轻就熟地走向江竹月的屋子，房门敞开着，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先生，这个房间我们刚预订了。”

“你们预定了？”

一对年轻情侣阻止了秦力进屋。

秦力穿过人群，来到李文面前询问江竹月的去处。李文正在应对来宾七嘴八舌的询问，本来无暇理会秦力，听到秦力问江竹月的去向，才得意洋洋地抽身出来回应：

“竹月啊，跟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