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瑜的父亲亲自教给谢瑜的道理，也是谢瑜亲自教给沈千时的道理。

　　沈千时做了一碟桂花糕，送去了宁和居。

　　在宁和居门外见到了谢和。

　　后妃不便与外臣多言，沈千时便轻声问凌冬：“凌内侍，谢将军这是怎么了？”

　　凌冬靠近沈千时耳边答：“谢将军想带兵去北境，陛下不让，将军正求呢。”

　　说着便已经踏进宁和居的殿门。

　　沈千时朝着李绩走过去，“陛下连日辛苦了，臣妾做了桂花糕给陛下尝尝。”

　　见她来，李绩脸上浮出难得的笑意：“桂花糕属你做的最好。”

　　“谢将军怎么了？大日头底下的，可别再跪出毛病来，皇后娘娘该担心了。”沈千时故作随意地提起。

　　李绩吃下一口糕饼，无奈道：“他想去前线，谢家就他一个独子，为了皇后着想，朕也不能让她去啊。”

　　沈千时给李绩斟了茶，让他压压甜腻：“皇后娘娘固然要紧，可陛下，也得为自己着想啊。”

第53章 只管照做，不必多问

　　沈千时这话倒是让李绩有些兴趣，他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陛下不怪臣妾干涉朝政？”沈千时笑得温婉。

　　李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朕与你闲谈，自然不当真的。”

　　说话间沈千时已经拿起案上的桔子，剥好了皮，又仔细挑走桔瓣上的丝，递到李绩面前。

　　“如今于相在朝中势大，陛下何不找个人与他抗衡呢？”

　　李绩思索片刻，点点头：“若如此说来，谢和倒也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和与李绩是一同长大，从李绩做太子时便视其为心腹。

　　加之谢家是武将世家，从不与于相一派有所联系。

　　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谢和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求。

　　李绩的多疑他是清楚的，一时不慎，谢家也会如同如今的于家一样，受他忌惮。

　　但他不能不来。

　　父亲曾教过他，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男儿有志，不应该困顿在朝堂的纷争里，只做看家护院的鹰犬。

　　如今强敌来犯，既有一身本事，他就必须得去。

　　沈千时从谢和面前进去时，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了她的无依无靠。

　　越是想她，就越觉得自己该去。

　　既有男儿，又为何要一介柔弱女子去肩负一国重任？

　　朝堂纷争，战场刀剑，本就该是男子肩上之责。

　　可他们竟为了一己荣辱安危，将这些都用女子的一生去填埋。

　　如沈千时，如谢瑜。

　　谢和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了。

　　沈千时从殿内出来时，不经意间，与谢和对视一眼。

　　视线交汇间，谢和捕捉到她眼中流转的目光和几乎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在说：“你放心。”

　　调理于珮身子的太医姓郑，也跟着来了行宫伺候。

　　这日正在药房为于珮准备安胎的药方，凌凡便突然来了。

　　“郑太医，忙着呢？”凌凡向来待人和善，热络地和郑太医打招呼。

　　但他毕竟是御前的人，谁都得敬他三分。

　　郑太医忙拱手一礼：“凌内侍，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凌凡在药房里四处走动瞧了瞧，随口道：“倒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于美人不是受了伤吗？休养了这几日了，还烦请郑太医去瞧瞧。”

　　听说只是一个美人的差事，又是贵妃想来看不惯的于美人，郑太医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好，我准备好贵妃娘娘的安胎药便去瞧瞧。”

　　凌凡却不让他耽误了，“怕您初来行宫，地方不熟，奴才是特意来接您的。御前可走不开人，您就别拖延了。”

　　郑太医这才稍稍回过味儿来，他是宫中的老人了，先帝那一朝便在太医署做学徒，怎么会不识路？

　　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道：“实在是劳烦公公了，我这就走。”

　　然后又回头叫上自己的小药童：“青舟，拿上药箱快走。”

　　跟着凌凡往凝安居去，郑太医一路都十分懊恼。

　　自责自己怎么会如此迟钝。

　　凌凡是御前的人，他师父可是陛下的贴身内侍，又是大总管。

　　若只是寻常妃嫔要求医问药，自然是自己宫中的宫人内侍来，怎么会是他呢？自然只能是陛下的意思。

　　但陛下又不想人知道，所以不是凌冬亲自来，只派了个凌凡，来了也不把话直说。

　　自己虽是贵妃提携的人，但宫中受宠之人，今日这个明日那个，从无定数。

　　当日也是自己看中贵妃与陛下是年少情谊，这才选定了贵妃，有了如今的地位。

　　现下若是陛下有了其他的意思，自然还是得听陛下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凝安居的门前。

　　凌凡朝郑太医行礼，又交代道：“奴才便送您到这了，您给于美人好好瞧瞧。”

　　郑太医正深责自己险些忤逆了圣意，连忙答到：“那是自然，我自当尽心尽力的。”

　　凌凡行了一礼，这便要走，忽然又回头道：“奴才还有一句话嘱咐您，日后您便伺候于美人的身子了，她有什么吩咐，您只管照做，不必多问。”

　　凌冬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郑太医在原地一脸疑惑。

　　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

　　来不及多想，银朱便已经到门口来迎，郑太医紧跟着进去了。

　　于晚斜倚在榻上等着郑太医诊脉。

　　过了片刻，郑太医道：“美人的脉象平和，瞧着像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臣再开几副药膳给您，也就无碍了。”

　　于晚收回手，缓缓开口：“身上倒大好了，心里却不大舒坦。”

　　郑太医可不敢随便回这话，只能顺着于晚的话道：“娘娘还是要放宽心，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听说太医向来伺候本宫的大姐姐。”于晚话锋一转。

　　郑太医如实答道：“贵妃娘娘尚在太子府时，便是微臣在照料了。”

　　于晚摆弄着手边的念珠，那时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那你可知，本宫身上的伤，如何而来？”

　　满宫流言纷纷，说贵妃险些打死了自己的妹妹，郑太医自然也知道。

　　可此时自然不敢胡言乱语，郑太医只能跪拜下去：“娘娘说什么，微臣……实在听不明白。”

　　于晚支起身子，做得稍正一些：“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有一件事，本宫要你去做。”

　　说着银朱便端上来一个托盘，放到郑太医面前的桌案上。

　　银朱揭去红布，里面竟是整整二十锭金子。

　　于晚自然没有这个钱，全是沈千时给的。

　　看到金子时，郑太医眼神已经恍惚了。

　　这么多钱，他下半生都不必愁了。

　　“不知……娘娘想要臣做什么？”

　　于晚很直接：“将贵妃的安胎药，变成落胎药，这件事对郑太医而言，应该是很容易的。”

　　郑太医听后脸色大变，忙磕头：“使不得啊，美人，使不得。今日臣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可万万不能啊！”

　　于晚给银朱递过去一个眼色，银朱立马道：“郑太医，你可别糊涂了。方才凌内侍和您说了什么，您竟忘了？”

　　郑太医一愣，猛地想起凌凡的话——只管照做，不必多问。

　　难道这些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第54章 长公主失踪了

　　瞧着这话已经说清楚了，银朱便悄悄招呼那小药童出来，让于晚交代一些事。

　　带着小药童去到耳房坐下，银朱很是客气地给他上了一盏茶，同他闲聊起来。

　　“听说你叫青舟？”

　　青舟看上去只十四五岁的样子，还青涩得很。

　　有些磕磕巴巴地回答：“姐姐怎么知道？”

　　银朱笑意盈盈：“前几日去药房，听见郑太医唤你了。刚入宫没多久吧？”

　　“才半年。”青舟话不多，问什么便答什么。

　　银朱倒是很活络：“跟着郑太医，日子不好过吧？”

　　青舟胳膊露出来一截，上头几条红肿的伤痕。

　　他才走进凝安居，银朱便看见了。

　　倒也不是银朱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