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他也是这样看着她，温暖的，炽烈的，可她却厌恶至极。

因为那样的目光提醒着她，她的世界有多冰冷，多黑暗。

他带着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让她看见了真正的天地，他的炽烈融化了她的伪装，燃尽了禁锢她的冰冷。

他救了她，在海边别墅里告诉她，他心里住着个女孩。

而今，那个他救出来的女孩，终于可以和他一起携手，奔赴光明的彼岸了。

思及此，陆然不禁潸然，她握紧了曹煜的手，曹煜愣了愣，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老婆？你怎么还哭了……”

陆然伸手抱住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你怎么……”

“曹煜。”

“啊？”

“我好爱你。”

“……”

我去，幸福每次都要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吗？！这样的话，难道不能等到婚礼上再说，按着头让他哭吗？！

为什么现在就要让他感动得落泪了？！

曹煜笑笑的抱住她，“我也好爱你。”

他忍不住想亲亲她，谁知刚要碰到她的脸，旁边就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二人一愣，回过头，只见顾长鹤和段秋水正站在他们面前笑，陆然的脸倏然就红了，顾长鹤抬手指了指曹煜，“迎客就要有迎客的样子，怎么一副小儿女之样，惹人笑话！”

顾长鹤一身正气，说话又很板正，曹煜听着都不自觉挺起了腰杆，“是是是，顾老，我错了！”

顾长鹤忍不住笑起来，“现在还叫‘顾老’吗？”

“不是不是，爸，妈！”

陆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曹煜顿觉尴尬，“不是，干爹，干妈！”

段秋水在一旁笑着轻拍顾长鹤，“行了，人家孩子结婚，亲热一下怎么了！收起你那个老干部做派，今天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陆然拉起段秋水的手，刚要说话，高高壮壮的廖加勇从二人身后走来，曹煜皱眉，凑到陆然耳边，“我根本没有通知他啊！”

“我通知的。”

陆然低声回，笑笑的看着廖加勇，笑意却不及眼底。

廖加勇看着陆然，双眸里都放了光，来到二人身前就掏出薄薄的红包，“恭喜恭喜！”他抬手拍了曹煜一下，“你小子，结婚怎么不通知我，还让你媳妇通知，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曹煜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没说话，顾长鹤和段秋水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眉。

“咦，叔叔和阿姨呢？他们不出来迎客的吗？他们坐在主桌吗？我可不可以跟他们坐一桌啊？”

陆然的笑凝在嘴角，曹煜脸上顿时冷意横生，顾长鹤和段秋水互看一眼，心下也猜了个大概，木羽恰好从一旁过来，见了顾长鹤夫妇，赶紧带他们进了门，陆然这才回头看廖加勇。

“我没那么多朋友要邀请，曹煜又太忙，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你不会介意吧？”

陆然带着笑，廖加勇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现在暂时没有人带客，只能麻烦你自己进去一下了，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陆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廖加勇笑笑的进了门，曹煜不解的看陆然，“你为什么通知他？”

“我通知他，自然有我通知他的道理。”

曹煜有些不快，陆然弯腰凑到他面前，可可爱爱，“你不会怪我吧？”

曹煜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起来，“你那么好看那么可爱，谁敢怪你？！”

陆然亲了他一下，唇印留在他脸颊，他笑着要擦，陆然不让，他顿时就羞涩起来，“迎客呢！”

“迎客怎么了，大喜的日子，留个唇印，怎么了？！”

二人站在门口笑笑闹闹，直到仪式开始。

花园里的一排排座位都坐满了宾客，曹煜站在草地的另一段，陆然挽着顾长鹤的手臂站在草地的这一端，等待着婚礼开场曲，顾长鹤垂眼看着陆然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隐隐有些惆怅。

在顾雯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曾设想过无数次送顾雯出嫁的模样，顾雯会穿着圣洁的白纱，挽着他的手，走向红毯的那一端，那时候的他看着顾雯小小的身影，光是设想，就让他不舍得氤氲了。

没想到，他终究也没能等来那天。

白净的手倏然伸到他手心里，握紧了他的手，他抬眼，对上陆然带着微光的双眸，那双眼眸里，都是无声的抚慰，他微微的笑，牵起了她的手。

音乐声响起，顾长鹤带着陆然走向曹煜，不长的一段路，陆然却每走一步都想哭，她看着曹煜，曹煜也看着她，这段路，仿佛是他们跨过的黑暗，越过的山海，她历了半生的痛苦，才终于走到他身旁，曹煜伸出手，顾长鹤把她的手交付于他，二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骤然之间眼眶就都泛了红。

顾长鹤笑着长舒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曹煜和陆然走到花架下的婚礼台上，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

交换戒指的流程在曹煜心里曾经上演过几百遍，他笑着把戒指套在陆然的无名指上，当陆然把男戒套在他手上时，他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他一哭，陆然也绷不住了，二人在台上哭着相拥，台下众人笑着鼓掌。

接下来是长辈发言的环节，司仪邀请双方长辈上台，裴泽和木羽带着孩子坐在第一排，顾长鹤和段秋水起身来到陆然身旁，曹煜一直看裴泽，裴泽却始终不看他，司仪又说了一遍男方长辈上台，裴泽跟没事人一样，一会儿抱抱孩子一会儿笑着和木羽低语，曹煜在台上瞪着眼睛，险些气晕了过去！

“喂，哥！喂……”

曹煜低声提醒，陆然却倏然抓住他的手，他回头，陆然双眸里微光流动，她凑到他耳旁，“曹煜，这是我这辈子准备过最用心也最贵重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曹煜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旁的门打开，曹炳良和郭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朝着婚礼台走来，他们脸上没有曹煜想象中的责备和愤怒，他们穿着款式有些老旧，却珍藏如新的正装，曹煜愣了愣，那是爸爸压箱底的衣服，只有研究院里开表彰会的时候才会穿。

他愕然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他身旁。

曹炳良看了他一眼，郭兰拉起他的手握在手中，司仪把话筒递给了曹炳良，曹炳良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拿着话筒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他举着话筒许久，曹煜听见他轻声叹了口气，“谢谢大家……来到我儿子与陆然小姐的婚礼，我今天……有些一直没开过口的话，想说给他听。”

曹煜还陷在惊讶里回不过神来，全场宾客也都在等着曹炳良说话，寂静无声，曹炳良紧张的呼吸声回荡在话筒里，通过音响传到了花园里。

“首先……我想说一句对不起。”

曹炳良回头看着曹煜，曹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对不起，过去因为我们的热爱与执着，忽略了你的感受，以至于你曾有过那么多失落与彷徨，我们都无从得知，那些你一个人挣扎的日子……真是抱歉。”

“那次在研究院，你在研究室外拿着奖状等我们，我们不是没看见……只是我们工作太忙，不能分心，所以没有理你……那次在你相机里发现不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