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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色道袍的小姑娘,胳肢窝放着柄拂尘,从远处走来时,行走之姿颇为优雅,可谓是步步生莲。
“嗯……鸢雅小道长?”苏南枝拢了下官袍,笑着道,“唤我可是有事?”
“并无旁事。”鸢雅未戴簪花,满头青丝只束着一根白色发带,看上去清新可人,干净雅致,像未被雕琢的清澈璞玉,她笑着走到苏南枝身侧,“七王说,是你上次告知他我被人掳走的。如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多谢你那日,替我寻七王救我。”
女子温柔平静的嗓音,很耐听。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介怀”苏南枝倒没把这事儿记在心上,毕竟,她也不可能看着一条人命白白被害。
话罢,苏南枝打算坐上马车离开,却被鸢雅喊道:“南枝郡主,可愿……与我走走,散散心?”
苏南枝眉尖略微一皱,说实话,如今鸢雅被雅贵妃视为肉中刺眼中钉,为自保她也不该和鸢雅走得太近,故而她刚要推脱时——
“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宜与郡主走太近。百姓和皇宫中人,都说我红颜祸水,不潜心修道,反而学着勾搭七王忤逆贵妃娘娘。我无父无母,乃卑贱之人,若非师傅怜悯,可能我已经饿死在街头……”
“罢了,就不再叨扰南枝郡主了。”鸢雅落寞垂眸,眼眶已经微红。
苏南枝叹道:“小道长留步。若你愿意,可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去苏府旁的揽月湖游玩。”
鸢雅眼前一亮,水汪汪的大眼登时喜出望外。
二人一同坐在苏南枝的马车中……
鸢雅那双好看的眸子,打量着苏南枝的脸,掩唇轻笑:“郡主的脸真好看,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人偏生打破世俗,入朝堂做了女官。”
苏南枝笑着道:“小道长生的这般好皮囊,就没想过还俗,做个普通女子?”
“我被师傅收养,自然是要继承她的衣钵。”
鸢雅与苏南枝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揽月湖。
此时,夕阳西下,大片渐变色余晖洒在澄澈如镜的湖面上,很是好看。
湖泊像是晕开彩色的水墨。
苏南枝其实不太想与鸢雅深交,但她对鸢雅有些好奇。
鸢雅能否嫁七王为妃,能够直接决定鸢雅本身是死是活,也能决定萧仁明登基可能性大不大。
如萧仁明执意娶她,以萧睦的性子,绝不会让他继位。
萧睦一生女人多如牛毛,最厌恶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愚蠢做法。
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的皇子,这般儿女情长,如何堪当重任?
“南枝郡主在想什么?”鸢雅好奇地抬手,在苏南枝面前挥了挥。
也就是这一挥……
苏南枝留意到鸢雅右手虎口间的薄茧。
鸢雅见她直视虎口茧子,便大大方方地将双手放在阳光下,抿唇淡笑:“进宫之前,我与师傅相依为命,我们二人常年生活在山中,都是由我劈柴烧火做饭,故而手粗糙了些。”
“让郡主见笑了。我的一双手,不如郡主手生的好看。”鸢雅垂下眼眸,将手藏在腰后。
这个小道姑,左一句好看,又一句好看,只怕她早已动了世俗之心。
“鸢雅,逃!跟我一起走!”忽然,远处冲来一个慌里慌张的人影。
萧仁明冲来,攥住鸢雅的手腕:“鸢雅,我母妃派人来杀你,将我禁足在殿中,幸好我及时逃了出来,幸好你没事!”
萧仁明紧紧将鸢雅抱入怀中!
鸢雅被勒的呼吸一窒:“王爷,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该往哪里逃?”
这一幕……苏南枝真想土遁消失。
怎么就让她赶上这档子,王爷带人私奔的皇室私密丑闻呢?
她明智地拱手作揖:“小道长与七王有要事相商,微臣不便逗留,先行告辞。”
苏南枝提步刚要走,忽然数十道精兵将萧仁明合围了起来!
“听闻皇兄被奸人迷惑,将做出有辱皇室颜面之事,臣弟受父皇之命,特来帮助王爷迷途知返。”身穿白袍的萧瑜从天而降,足尖问问落在湖中画舫之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恋爱脑七王
萧瑜……
他怎么来了?
苏南枝心想,鸢雅二人前脚要私奔,后脚萧瑜就追上,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被围困在中间的苏南枝,退也退不得,走也走不掉,很是尴尬。
“怎么办?王爷,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该来此地!”
鸢雅咬紧下唇,顷刻间,泪水涌上眼眶,似乎要哭出声,她手里的拂尘蓦然落地,再也忍不住投进萧仁明怀中,“王爷,你走罢,我最后再抱你一次,你不要管我。”
说完,鸢雅就用力推开萧仁明,泪珠如滚珠落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王爷无关……”
“小鸢!”萧仁明牵住鸢雅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展开双臂拦住所有士兵,雄厚嗓音大喝道:“今日,本王看谁敢动鸢雅?”
鸢雅美丽瞳孔里,闪过剧烈感动,不可思议地看向萧仁明。
萧瑜薄唇微勾,笑眯眯道:“皇兄,亡羊补牢尚且不迟啊。为了一个女子,何必又何苦? 孤知晓你并无过错,若你迷途知返,鸢雅妖女一死,你仍然是从前那个毫、无、污、点的七王。”
毫无污点……
可事实上,鸢雅早就成为了萧仁明风光霁月的一生里,唯一的污点。
初春的天,不太炎热,萧瑜手里摇着一柄水墨折扇,他站在圆拱桥上笑着招手:“郡主过来,到孤身后,免得误伤。”
“堂兄莫要糊涂!”一道久违的熟悉声音,从湖边的杨柳树下响起。
身穿戎装还在当值的万琛远,得了万依雪密信,就疯了似的急急赶来,终于赶在最糟糕局面发生之前到了,他扶着柳树气喘吁吁道:“不、不可!”
“琛远你……”萧仁明叹息。
万琛远自知劝不动萧仁明,便将希望寄托在鸢雅身上,走进重重围困的士兵中,苦口婆心地劝:“鸢雅小道长,你们二人身份悬殊。他出身高贵,一辈子都能锦衣玉食,受人尊敬,他待你用情至深,若你但凡还残存一丝良知,万某恳请您主动离开他。”
话罢。
万琛远抱拳,单膝下跪:“万某请鸢雅小道长,多为七王的前途着想。”
如今,也只有鸢雅能劝得动萧仁明了……
鸢雅眼里漫出泪水,眼眶微红,一番言词在她唇齿间反复咀嚼,她想说,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可……
她瞥了眼桥上的萧瑜,横下心来:“王爷我们,走吧。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惬意自由地去过ᴊsɢ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鸢雅?!”万琛远蓦然站起身,咬牙大吼,
“你当真是别有居心!存心想毁了王爷前程!重兵围困之下,竟然还鼓动七王带你私奔?你可知,太子殿下带来的是谁的精兵?是陛下亲兵!陛下亲兵听太子号令,前来阻拦七王,若七王执意要走,便是抗旨不遵,轻则褫夺封号爵位,重则……斩首示众。”
鸢雅被吼得直掉眼泪,死死咬唇,半句不语,泪眼朦胧地看向萧仁明:“仁明哥哥……你回皇宫,找陛下认个错吧。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此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来日若有缘……”
“我只争朝夕,不谈来世。万一没有来世呢?”萧仁明心疼的揪作一团,当众揽住鸢雅入怀,低头为她温柔拭泪,
“我萧仁明此生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既然许诺要娶你为妻,便不会违背承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鸢雅满是水汽的泪眼中,闪过一丝震颤,泪水扑簌而下,忽然靠在萧仁明怀中大声恸哭。
“别哭,别哭啊,小鸢,一切都有本王。有本王挡在你前面,他们要杀你,就先跨过本王的尸首。”萧仁明轻摸鸢雅小道姑的头,随后拔出长剑,捂住了鸢雅的眼睛,细致耐心地哄完,“待会儿本王杀人的时候乖乖闭眼。”
萧仁明知道,鸢雅一贯见不得血。
鸢雅攥紧了道袍,点头。
萧瑜目光里透出一丝讥诮,心中冷笑:看来,萧仁明这是执意要自断前途了。
万琛远也知道,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于公来说,他们极力追崇、压下身家赌注的争储人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已经很难有可能登基了。
于私来说,萧仁明是他的堂兄,他不想堂兄自断前程。
“堂兄!!”万琛远冲过去,拦住他提剑的手,沉下脸,再次严肃反问,“你当真要为了一个道姑,与圣上亲兵搏斗?!堂兄以为,你们逃出了京城,就能护得住此女了?皇上失了颜面,只怕……”
“我心意已决。”萧仁明用力推开万琛远,别开脸去,冷眼看向围困他的士兵,“你走吧,琛远。”
若万琛远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