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现在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伤心……

秦雨摇伸手抱紧母亲，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亲会走，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

母亲摩挲着秦雨摇的头发，轻声道：“若能先知，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秦雨摇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忽然，她心生了些许悔意。

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贺枫培养感情，认真告诉他‘我爱他’。

纵使，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

翌日。

秦雨摇和母亲道别，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

她已时日无多，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贺枫。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需要修理。

秦雨摇无奈，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很暖，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是结伴而行。

无人如她一般，孤独一身。

秦雨摇喉头莫名有些发涩，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和贺枫一起走走。

突然，贺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阿枫……”

秦雨摇心一颤，刚要出声唤，却看到贺枫的另一侧站着苏环儿。

两人并肩走着，刺痛了她的眼。

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秦雨摇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

贺枫突然抬眸，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秦雨摇转身躲进人群，落荒而逃。

拐角处，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

“对不起……”秦雨摇仓惶无措的道歉。

“紫兮？”北茉的声音传来。

秦雨摇抬头，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

北茉扶着秦雨摇到茶楼休息，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

秦雨摇始终没法将她与贺枫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

“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让我有些惆怅。”秦雨摇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

“先生说：一女子与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无夫妻之情，但女子一直偷偷爱着她的夫君，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症，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别人。”

“我听后好生心疼，忍不住想，如若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

北茉听着秦雨摇的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人生短短几十载，总要为自己考虑，我若是她，定会追求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到死还留下遗憾。”

北茉的话让秦雨摇茅塞顿开。

她卑微小心地爱了贺枫近十年，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圆了自己的心愿？

这一次，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第五章我做不到

和北茉道别后，秦雨摇整顿好心情，去了附近的商铺。

她买了上好的云锦绸缎衣裳，第一次用上了胭脂水粉。

她瞧着铜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初嫁之时。

回府之后，秦雨摇命人去寻贺枫，要他今日早些回府。

日落余晖。

贺枫处理完公务回府，远远的听到厢房传来琴音袅袅。

他怔了怔，踱步走去。

秦雨摇坐在古琴边，纤纤玉指灵动抚琴，细微悠长，缥缈多变。

贺枫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在秦雨摇抬眸之际，稍纵即逝。

“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他走了过来，垂眸看着案台上的古琴。

“心血来潮想弹给你听，喜欢吗？”秦雨摇盈盈一笑。

贺枫怔了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见状，秦雨摇笑意渐浓，带着撒娇口吻的挽上了贺枫的手臂：“那……我可不可以讨要一个奖赏，我想去习武场看看，可好？”

秦父虽征战沙场，但从不让她习武骑马，说大家闺秀只要会琴棋书画即可。

最后的时间里，她想去看看那些将士们，去看看父亲曾有过的影子。

贺枫手臂微微一僵，看着秦雨摇眼中藏着期待，再次点了头。

“好。”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秦雨摇笑了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个好夫君。

习武场。

有人持枪操练，有人赛马奔腾。

秦雨摇挽着贺枫的手臂，在茫茫人群中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一抹温暖。

“我想骑马。”她指着赛马区说道。

贺枫看着驰骋的马匹，眉头微蹙。

“你不愿？”秦雨摇拉住他的手，带着些许力道。

贺枫看向她，面色如常：“没有，走吧。”

两人骑在同一匹马背上，缰绳被秦雨摇不停的扯动。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她感受道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秦雨摇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贺枫，发现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是自己看不清的情绪。

她垂下眼，轻声说道：“谢谢，你愿随我荒唐。”

贺枫看着她的侧脸，环住她腰肢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

骑完马，两人又一并射箭，玩蹴鞠，投狼壶。

贺枫看着秦雨摇活蹦乱跳的样子，默默陪同左右。

天色渐暗。

二人从习武场出来，秦雨摇又在街头小贩处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贺枫深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秦雨摇仰头看着他。

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她忍不住问道。

贺枫怔了怔，垂下了眼眸。

秦雨摇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笑着说道：“玩笑话而已，别在意。”

她低着头啃咬着手中的甜山楂，却感受不到一丝甜意。

“过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和离。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做好侯府夫人，压抑了多久……”

贺枫没说话，神色复杂。

秦雨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最后这几日，我便这般洒脱与你相处，可好？”

贺枫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丝波动：“好。”

听到他的回应，秦雨摇心底悬着的石块落地，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定远侯夫人。你要疼惜我，照顾我，与我尽到夫妻之间的本分。”

这句话，早在成婚之日她便想说与他听。

贺枫闻言蹙着眉，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我做不到。”

第六章对你不公

秦雨摇无视心底那一抹涩痛，轻轻倚靠在贺枫怀中。

“别说这种话，虽然我们对彼此都无爱慕之意，可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希望最后几日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贺枫思忖许久，眼底情绪暗涌，最终抬手回搂住她。

“好。”

一抹暖意涌上秦雨摇心头，她紧紧抱住他，渴望时光能永远这样停滞。

……

回府。

秦雨摇拉着开贺枫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我饿了，想要你亲手为我做一顿饭。”秦雨摇眸底闪着星星，“你可知我的喜好？”

贺枫顿了顿，稍作思考后沉声道：“桂花酥，八宝鸭，乌骨鸡汤。”

秦雨摇摇了摇头。

“都不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所以我才吩咐厨房每日都做。”

贺枫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你肠胃不好，素来口味清淡。而我一直都喜欢重口之食，我迁就了你这么多年，今日你可要照顾我一回。”秦雨摇笑着说道。

贺枫看着她，眼中蕴藏温柔：“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膳房中，秦雨摇看着贺枫认真地问询厨子调料放多放少，再笨手笨脚切菜入锅，静静坐在一侧执笔作画。

她要将贺枫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录在画笔之下。

“我和夫君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他亲自给我做晚膳，这一刻我想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距离我们和离，还剩下三日。”

纵使心底落空，她却觉得心情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轻松。

用过膳，贺枫将秦雨摇送至厢房，悉心地将她肩上的披风拉严实。

“好好休息，明日我也在家陪你。”

说完，他转身要走，秦雨摇却拉住了他衣袖。

“你我是夫妻，理应同塌而眠。”

贺枫神情涌上一丝波动：“这般……对你不公。”

秦雨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