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未带任何笑意的声音响起，她说：“封澈，你是心悦于我吗？”

在听清叶晴菀的话后，封澈的瞳仁微不可见地颤了一瞬，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于是他沉默了半晌，才嘶哑着声音道：“我私以为，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叶晴菀明明是在笑着，可仔细看去，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只是满满的恶意。

她说：“口说无凭，你说你心悦于我，那你可以为我做些何事呢？”

叶安羽并未想要掩饰自己眼中那可怖的恶意，所以当然，封澈也看见了。

于是他沉默了起来。

叶安羽看着他暗明明还没有完全收起那可怜的情绪，可却不知为何就变得极为冷峻的脸蛋。

看，这就是封澈，当他发现一条路行不通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原则，就像是当初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损害，就娶了他并不喜欢的她一样，这就是他的本性。

叶安羽就这样满含恶意地看着他，她从未指望过这样一个人，会为她做出什么来。

可下下、一刻，叶安羽眼中的恶意就骤然凝固，因为封澈终于抬头了，可不同于她想象中封澈脸上的神色，她只见封澈脸上充满了认真，他深深地望着叶安羽，道：“安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叶安羽嘴角的笑意骤然僵硬，她脑中几近空白，半晌，才露出了不知是否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来：“你在骗我？”

第三十四章

封澈说：“从我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绝不会骗你，更不会做任何会伤害的事。”

瞧见叶安羽脸上骤然一变的表情，封澈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苦涩的情绪，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道：“安羽，我知晓你不信我，我也知晓，我确实不值得你相信，毕竟我从前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

“可那时是我太过自傲，我以为我自己不会心悦上你，只是因为你的身体而心动，可最终还是我错了。”

“我早就已经不知何时，喜欢上你了，也许是在你笑着敬酒说要与我白头偕老的时候，也许是在你在将军府的日子中，也许……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那时是我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也或许是我自视甚高，也或许，就是因为我的愚蠢。”

“直到失去了你，我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安羽，我其实去找了你小娘的，可是我动作太迟，等我查到你小娘的所在地的时候，你小娘已经不见了……”

“安羽，你不知道，没有你的这几年，我是这么过的。”

“我在西北，梦中所见是你，醒着所思是你，我真的已经快要被愧疚感与思念折磨得发疯，只有杀人，只有在杀人之时，我才能暂时忘记你。”

“安羽，你知晓吗，世人都夸赞我，是个了不起的大将军，可只有我自己知晓，我是多么想念你，在你面前，我不过只是一个因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而每个时辰都在被痛苦折磨的男人。”

“我自知是个罪人，我也知道，所以我日夜都被折磨着，我有许多次想过，要去找你，可若是我走了，我身后若大一个王朝该怎么办？王朝中的百姓应该怎么办？”

“所以我想着，如果能这个王朝没有了威胁，是否我就能去找你了?”

“所以这五年来，我才开始不断征战。”

“世人都说我是个疯子，我不否认，可安羽，我是为你疯的。”

“你要为我负责，我不能被你抛下，只要是你不要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安羽听着封澈的这些话，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对上封澈的眼神，叶安羽只觉得自己仿佛要陷入了那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里。

她没想到，不过是五年不见，封澈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更没想到，封澈竟然在亲手处死她后，才迟迟发现他喜欢上她了。

这一切，都让叶安羽觉得可笑。

她下意识的觉得封澈在撒谎，可看到封澈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她心底就有一个声音说，这就是封澈的真实想法，他没有撒谎。

可叶安羽却被她心底的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她甚至是有些恐慌的想，为什么，封澈为什么要这么想，他这样，让她的复仇该怎么办，她的复仇计划真的还能正常进行吗？

叶安羽没有说话，她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三十五章

封澈也没有说话。他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是划不去的深沉。

他的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说话，那个声音说，将她绑起来，你也不想再体会一次她失踪的感觉了吧，那就将她绑起来，绑到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去，就去西北，那里是你你的天下，她不能逃走，只能乖乖的在你身边，就算是恨你又如何？她无处可去，她所能看见的人是你，她能依赖的人只有你，时间长了，她总会原谅你的。

封澈在心中说，你疯了。

那个声音说，我就是你，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难道你不想这样做吗？叶安羽，她会变成只属于你一人的叶安羽。

封澈的眼眸愈发深沉，他看着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的叶安羽，那只受伤的手掌的指尖开始不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他痴痴的看着叶安羽，只觉得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要盖过他自己的声音了，他原本自然垂落的手也逐渐抬起，五只成鹰爪状，极为用力，就像是要抓住自己猎物的野兽，是拼尽全力，孤注一掷的野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若他这次失败了，那他便会死去般。

封澈的手愈发接近，就在里叶安羽的肌肤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叶安羽开口了。

她说：“好啊。”

封澈一怔，过了一瞬后，混沌的脑子才终于明白了叶安羽口中的话，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叶安羽似乎心情很好似的，她笑了笑，不香之前的假笑，她这次，竟然来连眼眸中，都带上了笑意。

她重复了一遍：“好，啊。”

似乎是怕封澈没有听清般，短短的两个字，她却说的很慢，口齿清晰。

封澈的双眸已然赤红，发丝凌乱，手上带着斑斑血迹，像是什么恐怖的以杀人为乐的妖怪般，可叶安羽却是视而不见。

她缓缓抚摸上了他的脸，道：“我当然可以不离开你，可是从此之后，你就不是什么威风凛凛的的镇国将军，也不是什么封澈。你就是我手下的一条狗，没有尊严，我让你咬谁，你便要咬谁，不能有任何反抗，你愿意吗。”

见封澈颜色变得极为黑沉的眼眸，叶安羽眸中笑意更甚，她像是抚摸什么乖巧的宠物般，抚摸着封澈，放轻了声音，柔声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如果你答应了我，我不仅能不离开你，我还能嫁入将军府，当你的夫人。”

封澈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他迟迟没有回答，叶安羽也不着急，毕竟她知道，以封澈的自尊心，就算是拒绝她了，也不奇怪，毕竟这真的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叶安羽知道，封澈是不会拒绝的。

封澈似乎已经将她当做他身体的一部分的，想要将她脱离，不仅会是钻心的疼痛，甚至还可以留下流血且致命的伤口，就算封澈因为没有她而死了，她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所以，她觉得，封澈不会拒绝她的，就算她不逼封澈，他最后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是他自己选择变成如今这样的，她可以没有插手。

毕竟那五年，她正生活在仇恨中，忙着提升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可以来管他。

第三十六章

叶安羽就这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封澈，可令她意外的是，封澈并没有犹豫很久，便答应了她。

封澈说：“好啊。”

面对叶安羽，他露出一个堪称疯狂的笑容，道：“叶安羽，在这五年里，我早就成为了疯狗，如今不过是从一个野生的疯狗，变成了一个被人圈养的疯狗。”

“叶安羽，我愿意将我脖子套入狗绳，将绳头交给你。”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封澈。我只是你的一个宠物，但是是你无法丢开的宠物。叶安羽，从此往后，你再也无法扔开我。”

叶安羽直直的看着封澈，那个不再冷静理智，意气风发的封澈。

半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封澈，你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疯魔了！”

叶安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没有说的是，她觉得提出这样要求的自己，也是早就疯了。

也许是在听到小娘的死讯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从前的叶安羽，早就已经不见了，留在世上的，不过是一个满脑子都是复仇的躯壳。

叶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