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蔺池野才问：“满满怎会无故落水？坤宁宫的侍女是怎么保护皇后娘娘的？”

语气冰冷，听得公公头上直冒冷汗。

“陛下息怒，奴才听周边侍女说，皇后娘娘是自己去的。”

“是否如此，奴才也还未来得急查证。”

蔺池野拧紧了眉，恨不得三步并一步地赶到了坤宁宫。

昭满满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头上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悄无声息。

蔺池野的心霎时空了一大块，止不住的慌张涌上心间。

伸手探了鼻息，还有吐息。

蔺池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那颗心仍旧悬着，落不了地。

他瘫坐在床边，紧紧抓住昭满满的手，比前些日子更凉了些，似冰块一般。

他却感受不到似的，抓着它往脸上贴。

“满满……”

昭满满又是昏了许久未醒。

蔺池野彻查了近日坤宁宫里的所有宫女。

“皇后娘娘是在何处落得水？”

“回禀陛下，是制衣房前的荷花池。”

蔺池野一怔，荷花池……

据说黎王为了讨昭姝欢喜特地在宫内设了多处荷花池，制衣房前的那一池开得最是美丽。

“自己去的那一处？”

蔺池野皱眉，声音冷若冰霜。

“正是封后之时，满满怎么无故去了制衣房？”

“她又不缺衣裳，除非有人告诉她那里有些什么……”

侍女缩了缩身子，垂下的头恨不得埋进胸口，一双手与她的声音一般颤抖不已。

“奴婢不知。”

那侍女脸色一白，嘴唇蠕动着，蔺池野猛然出声。

“来人！将布条塞她口中！”

离得最近的太监动作迅速冲上前，用手撑开了她的嘴，制止了她咬舌自尽的动作。

蔺池野睥睨看她，剑眉蹙紧。

“你若是知情不报，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有何后果你该知晓，有甚者会牵连九族。”

“你以为你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蔺池野的声音骤冷，冰冷眼神似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你死不了的，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侍女嘴中塞了布条，一双眼因恐惧而落下泪水。

她慌乱的摇头又点头，似要说些什么。

此时，屋内传来两声极轻的咳嗽声。

蔺池野摆手唤人：“带下去审问。”

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回到昭满满身旁，蔺池野柔了神色，轻抚昭满满的鬓角。

昭满满颤抖着眼睫Ns睁开了眼。

带了水雾的视野中雾蒙蒙一片，只知有人在柔声安抚她，像娘亲一般轻抚她的鬓角。

“满满，别怕。”

可声音并不是娘亲的，有些熟悉。

昭满满一双眼看清他是谁时，瞳仁骤然一缩。

昭满满猛然往后缩，缩至墙角，额上的伤口因动作而又开始渗出血来，一团血迹蔓延开。

她颤抖不已的声音中是气愤与憎恶。

“蔺池野！你别碰我！”

======第22章======

昭满满眼中盛满的抗拒之意令蔺池野僵在原地。

蔺池野收回空落落的手，喉间传来无尽的涩意。

他蠕动着唇开口。

“满满，你……”想起来了？

“别这么叫我！”昭满满红着眼，冷声打断他的话。

昭满满当然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的记忆亦记得。

昭满满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般，也未无知却安于现状的自己感到恶心，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玉嫁与了城西徐公子？

她与蔺池野的婚契不就是他亲手撕碎的？

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去做皇后，自然是好掌控的。

昭满满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笑自己。

“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吧，蔺池野。”

死也没死成，反倒又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她昭满满难道此生就只能活得如此可笑？

昭满满看向蔺池野，看他那双如墨一般浓沉的眼眸，其中晦暗不明的情绪她看不清。

她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说着坚决的话语。

“陛下，昭满满只是一介贱民草根，不懂帝王心，也不愿懂。”

“只求陛下放昭满满自由，此生不再相见。”

蔺池野目中闪过痛楚，可他终是没有应允。

他怎么能放她走，任她离去？

若她走了，那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蔺池野沉着脸，说了言不由衷的话。

“昭满满，你已是朕的皇后，凌国的一国之母，自当母仪天下与朕共进退！勿再提此事！”

“来人！为皇后娘娘处理伤口！”

蔺池野一摔衣袖，转身就要离去。

昭满满死死地攥住蔺池野的腕，目光悲戚。

“蔺池野，你为何就是不愿放过我？”

蔺池野回头看她的目光，那之中的痛楚刺红了他的眼底，心脏亦被一只手紧紧攥着。

他想说：昭满满，过去是我的过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尽全力对你好的。

可出口的话却是：“昭满满，与朕在一起就让你如此不适？”

“你可知有多少磕破了脑袋都得不来皇后之位？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是帝王，又怎能在众人之前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

昭满满落水一事仍未查个水落石出，宫殿中的人也不知有几个是他人的眼线。

蔺池野不敢赌。

他开始想，自己立了昭满满为后是不是做错了？

他一时昏了头，只想着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用身份的枷锁将两人捆在一起。

将她推至了风口浪尖，这世上能护她，想护她的只有他一人。

昭满满苦涩至极地笑，一双眼失了光亮。

“是不是从未有人在意过，我究竟想要什么？”

为何又是这般，夺去了她想要的，又将她不想要的东西强加于她。

父皇是如此，蔺池野是如此。

她松开了手，哑声问：“蔺池野，你是不是非要将我留在皇后这个高位之上？”

蔺池野沉声说：“是，你是我的正妻，本就该是皇后。”

昭满满笑。

好一个正妻之位。

蔺池野一咬牙，捏紧了拳欲转身离去。

行至门边时，他听身后昭满满说。

“可我与你的婚契早已化为了灰烬，我与你再无瓜葛。”

“蔺池野，你留不住我。”

“这世间，无人再留得住我。”

她早已无了在意之人在意之事，孑然一身轻。

蔺池野身影一颤，猛的转过身去，瞳孔骤缩。

昭满满不知哪来的气力，挣脱了侍女的阻拦，一头磕在了坤宁宫的柱上。

鲜血涌出染红了昭满满苍白的面，染红了衣襟，昭满满无力地滑落。

蔺池野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声音如被撕裂一般哑。

“昭满满！”

======第23章======

昭满满听见很多声音在耳边萦绕。

有人唤她“昭满满”，有人唤她“皇后娘娘”。

可她不爱听。

一片浑浊的视线忽地明朗起来。

昭满满听见有人喊她。

“小七！快来！”

“公主，阿玉等你好久了！”

昭满满笑着抬头看，前方不远处有两道身影站在一起，她们在等她。

昭满满往前奔，紧紧挽住她们的手，面上笑容纯真灿烂。

“娘亲！阿玉！我好想你们！”

……

昭满满是被冷醒的。

睁开眼时才见窗户未关紧。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纸呼呼作响。

昭满满爬起身去关窗，却忽觉自己矮了许多，不过孩童高的窗沿，她竟够不着。

昭满满错愕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

她成了个孩子！

房门被推开，廉价的脂粉味钻入昭满满的鼻腔。

这个味道她许久未曾闻到了，可仍旧记忆犹新。

昭满满猛然转过身去，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进门的女人见她反应心生疑惑：“怎么了？小七？”

回过神来的昭满满湿了眼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