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便让老管家回乡了。

程渊将栖婉叫到身前，说道：“放这把火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这王府是我的，如今老管家走了，你不必如此拘谨了。”

栖婉瑟缩的看了眼他身后跟来的宫中管事，蓦地低下头说道：“王爷，礼不可废。”

程渊的脸色顿时又青了下来：“我将你当家人，你就非要气我是吗？”

他身后的管事垂着眼眸，眼神中却尽是凌厉的光。

栖婉压下口中的苦涩，说道：“王爷身份高贵，奴婢怎能做王爷的家人。”

程渊沉默了片刻，竟是被气笑了：“好好好，你既然不愿，那本王又怎能勉强你。”

从此以后，程渊便真正成了王府的王爷。

尊贵、骄纵，而栖婉则成了田中的野草，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第33章

那日也下着雪，栖婉低头看着程渊缓缓离她远去。

院里雨雪霏霏，程渊金丝密绣的靴子在雪地中踩出一个个坑，一点点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好像她与程渊的每次转折都是在冬日。

第一次见面便是冬日，程渊彻底厌恶她也是在冬日，甚至去求药也是在冬日。

可偏偏她彻底消失的那次，回了春。

栖婉静静的听着程渊的心跳声，耳尖已经被冻得有些泛白。

可她却依旧紧紧贴着，不愿离去。

程渊说：“其实我是在生你的气。”

他静静的看着天上的岩浆：“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不同的，可我没想到入了府终究还是会被裹挟着变成那样，我也说不上来当时在生谁的气，有你的，也有我自己的。”

栖婉心中微酸：“是我不好。”

程渊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怎么也不是你的错。”

他食指轻勾着栖婉的发丝，说道：“我很讨厌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在宁婉出现的时候，才会如此感兴趣，她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我以为我很爱她。”

“可我究竟是爱她，还是想成为她，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清晰的知道，在她入宫后与皇宫融为了一体，我年少时的那份喜欢便也跟着曾经的宁婉死去了。”

栖婉垂着眸，没有说话。

程渊继续说道：“直到你也离开我，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你我才会真正的死去。你从来不是我向往的样子，却是存在我心中最深的地方。”

栖婉喉中一紧，从他怀中坐起，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王爷，你只是还不习惯没有我的生活罢了。”

程渊话语一顿，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许苍凉：“你当真如此认为？”

栖婉指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她没有回答，又仿佛已经回答了。

程渊蓦然一笑：“我明白了。”

外围的岩浆不断冲刷着屏障，屏障已然薄的看不见了。

栖婉深吸一口气，将烦乱的心思压了下去，她不能让程渊死在这里。

她回头正欲找程渊商议，却见他用牙齿狠狠咬破了手上的伤口。

栖婉顿时惊道：“你在做什么？”

她伸手要去看程渊的手，却被他躲过了，栖婉眉头越皱越深，却听见程渊说道。

“我方才在与火龙接触时看见了一些东西。”

栖婉愣了愣，程渊继续说着：“我的血，可以引出火龙，也只有我，可以拿到那个东西。”

他伸手将血滴下，血液便透过屏障滴入了岩浆之中。

一条火龙瞬间循着血液的味道翻涌而来，它静静的卧伏在程渊面前。

程渊将手伸入他的体内，一阵红光闪过，他将手缓缓抽出，带出了一快鲜红的宝石。

栖婉身形一顿，那就是言珩的心脏。

巨龙嘶吼了一声，在岩浆中遨游了几瞬，回来停在了程渊身边。

“这是？”栖婉问道。

程渊道：“他可以带我们出去。”

他轻轻拍了拍巨龙的背，将手中的宝石交给栖婉。

栖婉怔怔的接过，跟着他的动作爬上了龙背。

屏障越来越薄，栖婉不安的说道：“快上来。”

程渊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带着这块石头才能完整的从这里出去。”

栖婉一怔，顿时心神剧颤，她嘶声喊道：“你上来！我不需要这个！我已经死了！”

程渊却恍若未闻，只是轻声说道：“我说我心悦于你，可你从来都不信。”

他轻拍了拍龙背，巨龙缓缓起身往上游去。

栖婉双目猩红的要跳下来，却被程渊不知从何而来的青丝捆住了手脚。

他浅浅的笑了：“这次，你总该信了。”

“如果，你能叫我一次程渊，就好了。”

第34章

“程渊！”

巨龙嘶吼一声缓缓冲开岩浆往上游去。

栖婉脑子嗡的一声，只觉灵魂都被跟着被撕裂了。

屏障在岩浆中碎裂，栖婉便看着她此生最尊贵与不可触及的王爷，淹没在了这炽烈的世间最恐怖的岩浆之中。

言珩看着重新翻滚的岩浆，唇角微微勾出了一个浅薄的弧度。

他双手掐诀，巨龙顿时冲出岩浆，带出了漫天的星火，璀璨的像是烟花。

言珩走上前去，平日平缓的步伐竟也带了一丝急促。

困住栖婉手脚的青丝早已消失不见，巨龙缓缓将栖婉放在地面，随即潜入了岩浆之中。

言珩停在栖婉身边，看着那块红色的石头，第一次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是它。”

栖婉静静的坐在地上，什么表情也无。

想是被抽走了灵魂，可她本身就是灵魂，又能被抽走什么呢？

她怔然的看着岩浆之下，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

言珩看出了她的反常，问道：“怎么了？”

栖婉缓缓转头，眼中猩红一片，直到看见言珩时，才恍惚般清醒了过来。

哀求道：“求你，救救他，他在下面，你救救他！”

言珩默然片刻：“我救不了他。”

栖婉眼神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绝望，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味道。

“你能救我，便一定能救他，你这次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你救救他！”

言珩看着她匍匐在地的模样，心中只觉窒息。

他说道：“这里的岩浆经过万年光阴，早已不是普通的岩浆，落入其中便是神魂俱灭，我救不了。”

栖婉垂下头，睫羽一颤，泪珠终是滚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为什么，他不该来的，他本该在丰城一世无忧，为什么会这样？”

言珩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欲扶她起身，却被她狠狠甩开。

栖婉眼眶含泪的看着他，已然开始胡乱说起话来。

“你为什么要带他过来，为什么，都是你！”

言珩手一顿，咬牙说道：“他造的孽，自然要由他承受这个果。”

栖婉心中一怔：“什么意思？”

言珩平复了一瞬，语气淡了下来：“他是帝星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