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二年，他成为集团继承人，她陪着他东征西战，乃至过于疲累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他红着眼将她揽入怀中，说此生绝不辜负她。

结婚第三年，他公司的事越来越多，开始每日不着家，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结婚第四年，他身上开始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和她见面只剩下沉默。

结婚第五年，他忘了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李申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客厅，守在满满一桌蛋糕和饭菜，等江婉等到深夜十点。

直到凌晨，他才穿着昂贵的黑色手工西装进门，带着满身夜风的寒凉，看见客厅燃着蜡烛的蛋糕后，明显一怔。

李申抬眸，她知道，他忘了这个日子。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一起吃块蛋糕吧。”她压下所有涩意对他说。

江婉没有拒绝，沉默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如例行公事一般。

李申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礼物，看看喜欢吗。”

他接过拆开，里面是一副精致的袖扣，江婉只随意扫了一眼：“谢谢。”

气氛沉默了几秒。

李申心中苦笑，明知他连今天是结婚纪念日都忘了，难道还奢望他像以前一样也准备了礼物给自己吗？

果然，他冷淡开口：“最近公司太忙了，礼物下次给你，吹蜡烛许愿吧。”

李申安静的点头，闭上眼掩住眼底的一切落寞。

她刚要继续找话题，江婉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震动，是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拿起手机看到消息后，江婉淡漠的神情一变，而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她准备切蛋糕的手顿住，抬眸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酸痛。

怔了很久后，李申的眼眶终于忍不住变红。

曾经，17岁的江婉冒着风雨，穿过半座城市也要和她见一面。

如今，27岁的江婉明明就在她身边，却连陪她吃一块蛋糕的时间都没有了。

偌大寂静的客厅，只剩李申一个人，她机械的挖了口奶油蛋糕塞进嘴里。

满嘴甜腻，却解不了心里的苦。

恋爱三年，结婚五年，他们相爱了八年，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段感情却终究走向了寡淡。

极其可悲，却又别无他法。

凌晨一点时，她闭着眼躺在卧室的床上，大脑仍一片清醒。

很快，李申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没有睁眼，只默默的装睡。

他的动作很轻，而李申即使闭着眼，也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

她心里一滞，脑海里冒出一些残酷的猜想。

江婉完澡，便安静的上床关灯睡觉，大约二十分钟后，李申听到了身侧传来的平缓呼吸声。

他睡着了。

而那股陌生香水味却已经深深飘进她脑海，她睁开眼，看见了江婉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深呼吸几秒，最终将手机拿了起来。

解锁密码他没有换过，跟曾经告诉她的一样。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除了他的置顶，多出一个陌生头像。

曾经，他的置顶只有自己一个人。

仿佛找到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但直觉告诉李申，不要点开。

也许，里面的一切会把她打入深渊。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进去，这个女人叫苏筱，是他公司的员工。

两人最后的聊天停留在几个小时前，她发来消息——【家里停电了，我好害怕。】

李申看见时间，心中一震，那正是她切蛋糕的时候。

她想起他频繁的心不在焉，那十几秒里，他当时心里是在想着谁？

是正在跟他过纪念日的李申，还是因为停电而害怕的苏筱？

他已经给出答案了不是吗——

他当时走的那样匆忙。

李申心中一痛，颤抖着点开了苏筱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满是江婉的痕迹。

【加班中，偷拍了一张BOSS侧脸，太帅啦！】

【一起出差坐零点的飞机，他特地给我升了头等舱，开心~】

【在公司待到太晚，坐他的副驾驶回家~】

……

原来，在那些没有回家的深夜，他都是在公司跟这个苏筱在一起。

黑暗里，冰凉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过，李申点开了一张苏筱的自拍。

瞬间，她的呼吸一滞。

那张脸，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第2章

一张肖似自己，却比自己更为年轻的脸，难怪会让他对这个女生有这么多例外……

李申怔了许久，直到眼泪流了满脸，她才竭力压抑住那股痛苦，颤着手关掉手机。

黑暗里，哪怕闭上眼睛，也再没有了睡意。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江婉起床时，她还在背对着他睡觉。

他有些意外，这几年李申每天都起的很早，但江婉没说什么，洗漱完便离开了家。

而等他离开后，侧身背对着门的李申睁开了眼，双目红肿无比。

之后连续几天，他仍然每天回来的很晚，以前，李申从没怀疑过什么，他一个人扛着蒋氏集团的担子，李申陪他从公司最苦的那几年熬过来，知道他对公司很上心。

可如今，她却忍不住想，他究竟是为了工作加班，还是为了跟苏筱在一起？

到了周末，两人一起回老宅吃饭。

饭桌上，婆婆冯青看到李申瘦削的身子，面上挂满了不满。

“都结婚五年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李申脸色一白，生育这个话题，一直是她和江婉之间的禁忌。

三年前，公公刚去世，蒋氏最动荡的时候，江婉每天为了工作殚精竭虑，李申也跟着他日夜不休，后来大病了一场。

也就是那一次，她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时，在医院，江婉红着眼拉住她的手，第一次落泪：阿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她的身体终究落下了病根，调养了几年都没能再怀孕。

婆婆并不知道这些事，以往她催生时，江婉总会挡在李申前面，可这次，他没有任何反应。

李申心底一酸：“我会努力的……”

冯青早烦了这套说辞，她本就不喜欢家境普通的李申，还有一对那么上不得台面的父母，要不是当年江婉不顾父母反对，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也非她不娶，像蒋家这种名门，又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这些！”

吃完饭后，冯青递给她一大袋药，“这些都是备孕的药，你给我认真吃。”

李申面色为难，而江婉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冯青这才满意，又严厉道：“三个月之内，你必须怀上孕！”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到中午。

李申倒了杯热水，看着那袋药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拿出药盒准备吃。

这时，江婉从卧室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看见她准备吃药。

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倒是听话。”

见他不在意的模样，李申喂药的动作一顿，红着眼抬眸看他，“阿河，你还想和我有孩子吗？”

他一怔，没有回答，只是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离开了家里。

半晌，水杯里的水都快冷了，李申才一仰头把药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