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身份差距，光是看着，他们都不该有什么关系。

胡暮烟关上灯，抱着被子进入梦乡。

却不想第二天没能见上季君唯。

早上九点半，胡暮烟和贾斯汀在酒店门口集合，刚准备出发。

她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出于谨慎，胡暮烟接起来。

“戚助理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肖鄢。昨天陆总与您定好上午十点在公司见面约谈，但很抱歉，陆总今天没办法赴约了，见面的时间恐怕要推后了。”

胡暮烟怔了怔：“不能赴约了？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导致陆总不能赴约吗？”

旁边贾斯汀在听见“不能赴约”几个字后，脸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肖鄢回答：“陆总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治疗。”

“车祸？”胡暮烟下意识脱口而出，“严重吗？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她说着，还抬起步就要走向酒店门口的出租车。

贾斯汀在她动身的那一刻抓住她手臂：“戚，你冷静一点。”

胡暮烟站在原地，双眼茫然的眨了眨，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在干什么？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么担忧？

不管怎么说，季君唯也轮不到她来关心。

但尴尬的就是话已经说出去了，那边的肖鄢也听到了。

胡暮烟脸上发热，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话给圆回来。

沉默间，那边肖鄢出了声：“戚助理，陆总说您可以过来，但不用太急，他只是伤到了腿，我现在把地址发给您。”

“不是，我……”

胡暮烟试图解释。

但没说完，肖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医院的地址用短信发了过来。

现在连拒绝的机会都没了。

胡暮烟叹了口气，认命的转头看向贾斯汀：“贾斯汀，我们……”

贾斯汀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不，不是我们，是你。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祝你和你的前男友相处愉快，戚。”

说完，他就转身走回酒店，连叫住他的机会都没给胡暮烟。

胡暮烟：“……”

说好是彼此永不背叛的战友呢？

按照探望病人的规矩，胡暮烟在医院楼下买了点水果。

进电梯时，一个女人和她同时按下同一层的按钮，而后女人就一直盯着她看。

胡暮烟很想忽略，但感觉再不说话，女人就要贴到她身边了。

于是她侧眸看过去：“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事吗？”

岑知雪神情微怔，随后她淡然一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季君唯的未婚妻。”

第18章

岑知雪只见过胡暮烟一次，在三年前的元宵节。

她那时见胡暮烟跟温瀚清一起来，知道胡暮烟就是众人口中打趣温瀚清追了好几年都没追到手的人，心里的嫉妒到达了巅峰。

但没关系，岑知雪比谁都清楚，她和温瀚清都不能在一起，胡暮烟这种普通人更没可能。

可她发现一向性子淡漠的季君唯竟然也因为胡暮烟有了情绪的变化。

那天她知道温瀚清会来，早早做好了准备挽住季君唯的手。

有人起哄让她对着烟花许愿，可她哪还有什么愿望？

她的愿望早就死在了二十三岁那一年。

众人转头对新来的胡暮烟说话。

在胡暮烟丢出那个小兔玩偶的时候，岑知雪清楚的感觉到掌心下，季君唯的手臂骤然绷紧。

多稀奇，一个两个男人，都为胡暮烟动心。

而她什么都有，却得不到想要的。

她想为难为难胡暮烟，没料想她竟然说自己的男朋友五年前就死了。

岑知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季君唯带她离开没多久，他就把车停在路边，让她下去打辆车自己回去。

她和季君唯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他们对彼此都没意思，既然家里要求结婚，他们就顺着来，而私下他们彼jsg此不会干扰对方的生活。

岑知雪什么都没问，可她很好奇。

于是她悄悄跟着季君唯，她看着他开车回到放烟花的地方，看着那个在京圈商业界只手遮天的人，卑微的弯下腰在漆黑的封闭道路上寻找胡暮烟丢掉的那个小兔玩偶。

一个破钥匙圈，统共不超过二十块的东西。

季君唯却足足找了四十分钟，最后找到的时候，他把那只小兔紧紧握在手里。

岑知雪隔得远看不太清，但她似乎隐约看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这简直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震撼的事。

可胡暮烟的男朋友不都死了五年了吗？

岑知雪很快得到了答案——

她在那个一看就很贫穷的居民楼下，看见了季君唯和胡暮烟的亲吻。

那一瞬间，岑知雪什么都明白了。

季君唯和胡暮烟，是另一对的自己和温瀚清。

而胡暮烟比自己还要更可怜一点，失去季君唯，她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开始同情胡暮烟。

但她也无法完全同情，因为她爱的那个人，也喜欢胡暮烟。

而就在温瀚清生命的最后，他最爱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岑知雪。

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人，她谁都不怪。

只怪命运不公。

……

回忆结束。

岑知雪看着面前神情怔愣茫然的胡暮烟，心底划过一丝惊讶。

按理说胡暮烟身为一个律师，记性不该这么差，不会就这样忘记身为季君唯未婚妻的她。

但胡暮烟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

来不及再开口，电梯门打开。

一直等在电梯门口的肖鄢在同时看见电梯里的两个女人时，他的脸上也出现了错愕。

要知道他跟了季君唯快十年，早就修炼了一副处惊不变的淡定。

可现在的场面真是修罗场。

一个是他老板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一个是他老板的正牌未婚妻。

难不成让她俩同时进去？

肖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岑小姐，您怎么来了？”

岑知雪微笑反问：“你不知道我要来，那在这里等谁呢？”

肖鄢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岑知雪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她和季君唯的约定谁都不知道，肖鄢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胡暮烟，然后伸手摁下一楼的按钮：“我想起来我落了东西在车上，戚小姐，你楼层到了，不下去吗？”

“下。”

胡暮烟硬着头皮走出电梯。

第19章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彻底看不见岑知雪后，肖鄢明显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现在能跟他的老板交差了。

肖鄢对胡暮烟做了个手势：“戚助理，请跟我来吧，陆总已经在等您了。”

这话怎么听都应该发生在办公室的场景里。

胡暮烟客气礼貌的边走边问：“陆总还好吗？他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昨晚有个人酒驾撞了陆总的车，本来是不要紧的，陆总也没打算计较，那人却觉得陆总瞧不起他，转头又开着车撞过来。陆总伤到了膝盖，医生说至少三个月不能走路。”肖鄢回答。

三个月。

难不成这三个月都不能结束这个案子，回到纽约了？

也不是……季君唯伤的是膝盖，又不是脑子，她在病房里把案子解决处理不就行了？

走去病房的一路上都很安静，不是病人很少，是压根就没有别的病人。

胡暮烟好奇的问了句：“这一层都没别的病人吗？”

肖鄢温和的笑笑：“这层是VIP病房，是为了保护隐私特建的。除了陆家，能住这一层的病人家世都是非富即贵的。”

胡暮烟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医院楼下水果店十块钱三个的苹果和十二块一个的芒果。

跟这里格格不入。

现在看起来还不如什么都不带。

胡暮烟犹豫着要不要趁肖鄢不注意，把这袋水果随便先丢去哪个角落。

这时肖鄢停下脚步，推开了面前病房的门：“戚助理，请。”

好吧，这下彻底没机会了。

胡暮烟走进病房，季君唯半靠在病床头，右腿的膝盖被石膏包裹无法弯曲。

“陆总。”

她悻悻喊了声，却不敢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画面：大雪纷飞，她和季君唯在路灯下亲吻。

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的、被她遗忘的记忆。

季君唯原本正在看文件，听见声音，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过去：“戚助理。”

胡暮烟有些局促地攥紧手，手里的塑料袋因此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季君唯往她手里看了眼，而后看向肖鄢。

肖鄢立刻上前：“戚助理，水果给我吧。”说完就接过那一袋子水果。

这下手里没了东西，胡暮烟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而季君唯对她的态度让她愈发云里雾里。

别说什么前男女友的关系，他对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彷佛两个人根本没有过去那段过往。

果然昨天突然浮现的那幅画面是她的幻想吧。

胡暮烟在病床边坐下来，抿了抿唇开口：“陆总，你……还好吧？”

季君唯静静看着她，薄唇轻启，不料却是说：“昨天晚上齐司楠给我打电话了，你和你的同事没事吧？”

齐司楠？那个“楠哥”？

那他岂不是也告诉了季君唯，他告诉她，她和季君唯曾经在一起五年的事？

她本来还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胡暮烟的目光一直往下看：“没事，那几个人就是喝醉了，你朋友没帮忙的话，如果他们太过分，我也是会报警的。”

要不要顺便提一句她有阿尔兹海默症，她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

正犹豫，耳边传来季君唯低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