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可谭景昀莫名地，就想乘人之危：“真的做什么都由我？”

“嗯。”许丝柔立即点头如捣蒜，“我会听话。”

他马上招来侍应生，又点一杯饮料，亲自递到她唇边去。

谭景昀便眼看着她柔嫩的双唇微启，含住了那薄而透明的杯壁，随即，喉间微动，一股又一股液体被她尽数吞咽入腹。

“啊－－真痛快！”许丝柔贪婪地眯了眯眼，粉红的舌尖一卷，将双唇上残余的凉意舔舐干净，扭头冲谭景昀一笑。

下一刻，整个人就被腾空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喝完了，我们现在回家。”

耳边朦朦胧胧，许丝柔把昏沉沉的头靠在他肩头，整张脸就顺势埋进了他颈窝。她已经听不清楚其他，只听见谭景昀对她说“回家”。

“嗯，回家。”

她柔糯的声音响在耳边。

走廊幽长，谭景昀盼着这条路快些到头。

许丝柔轻而绵长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弄得他颈侧乃至半边身子酥酥痒痒的。像有一阵电流蹿过，谭景昀的呼吸都乱了。

“昱之哥，快点……我难受，好难受。”

她的手无意识地从他后颈一抚，便教人再也耐不住了。谭景昀将人抵在门上借力，一面转动门把手，一面双唇就要压下去——幸而此时，门开了。

第102章 板上钉钉

“段修平！”听筒那边的声音变了调，方玉珊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喊叫过，激动之下，声音都哑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动谭景昀的吗，为什么这次的事情把他也牵连进去了？而且你出的什么昏招，为什么谭景昀和许丝柔会睡到一起？！两次出手都弄得一团糟，你不觉得你太无能了吗？”

电话这边的男人听着尖锐的女声，不悦地眯了眯眼。

段家近些年来虽不如从前那么煊赫，可到底余威还在。他在京北便算不上是土皇帝，也可说是一方诸侯，向来是听惯了阿谀M.L.Z.L.奉承的。

如今这样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指着鼻子数落，这口气比吞掉一只活苍蝇更让他难以下咽。

“你说完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打着闷雷的乌云，“实话告诉你，我一开始就是奔着谭景昀来的，是你自己蠢，才会相信什么承诺。我没有负你，我只要谭家倒，还暂时不打算要了谭景昀的性命。至于怎么把许丝柔杀人做成板上钉钉的死罪……你既然说我无能，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等她再说任何一个字，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外面的天灰扑扑的，像是要起一阵大风才能吹散这满天的乌云了。段修平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勉强平息了方玉珊点燃的那阵怒火。

他本没有打算此时此刻就置谭景昀于死地的，他要的是一次次耗光谭家的内里，直到它真正成了一只动弹不得的僵尸，那时再顺理成章地为谭家干瘪的躯壳注入属于他的灵魂。

可方玉珊的这通电话却像是提醒了他——与其让谭景昀有机会缓过气来反扑，不如直接摁死来得方便。

想着，手下便拨出一个电话。

段成玉徘徊在书房门外许久了。

他是受小妹路时晴所托，上来为谭景昀和许丝柔求情的。

虽然段成瑞死了，可这件事说到底没有什么实证，警方仅凭许丝柔跟段成瑞有过冲突，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就带走谭景昀和许丝柔，委实勉强了点。

而且段成瑞这人一向无法无天，这些年仗着家里的势，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就算没人杀他，段修平也早就容不下这个侄子了。只不过将他逐出家门就要单独掏一笔分家费，而段成瑞又狮子大开口，说没有五万块他便不分这个家，这才一直拖着。

如今他不明不白地死了，倒也算去了段修平的一块心病。故而段成玉才答应了路时晴来碰碰运气。

可走到书房外，却听见段修平正在打电话。

“谭景昀的事就交给你了。”

段成玉听见里间传来的话音，隐隐舒了口气——原来就算自己不说，父亲也暗中为谭家出了力。

他欣喜地推开门，正要开口，满面微笑又被父亲那隐含恼怒的声音冰封住。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这次我要谭景昀死无葬身之地！”

“爸！”段成玉急呼一声。

段修平不期儿子突然闯进来，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再抬眼，已经是满面怒容：“进来不敲门，是谁教你的规矩？给我滚出去！”

“爸，原来是您……”

面对儿子的指责，段修平没有否认。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段修平冷冷地审视着这个儿子。

这孩子从小被自己养得娇贵，长大后难免天真，但再不成器，段修平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仍然是狠不下心肠。

毕竟这是自己从小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啊，他母亲早逝，是自己又当爹又当妈，这才护着这孩子平安成长。

长成今天这样温文荏弱，多半还是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从没有故意锻炼磋磨过他。

当下只能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谭景昀和许丝柔手里很可能握着一个足以毁了咱们家的秘密。”

“什么秘密？”段成玉追问道。

第101章 恨自己

“段修平不会承认我的，因为我是他暴行的产物，也代表着他最不堪的过往。”许丝柔低着头，声音湿沉得像要洇出水来，“当初他见我母亲美色，酒后失德强暴了她，这才有了我。”

她的话音絮絮，语速却不慢：“后来这事被他太太知道了，他太太便把我母亲囚禁起来。关我母亲的那间小屋从前是段家的资料室，里面有许多陈年的废旧文稿还没来得及整理。大约也是疏忽，有一日，我母亲在其中发现了几张纸，上面都是段家这些年来违法的记录，涉及上面的，有名单有账目，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母亲就以此作为要挟，换取自由？”谭景昀猜测道。

许丝柔果然点了点头：“离开段家之后，段修平一直追杀我母亲。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我爹。我爹是个忠贞热血的读书人，见不得社会上的这些黑暗，就答应保护她。她改名换姓又嫁了人，这才躲开了段家的追杀。只是没想到，最后死在了难产上。”

“后来你爹将段家的秘密塞进了你的襁褓，跟你娘给你的信放在一起。是吗？”

“对。我想段家一定是发现少了这几份文书，所以才一直追查，要赶紧杀绝的。”许丝柔点头。

“那这些文书现在在哪？”

“在柴火堆里。从上数第三排，左起第六块炭心里有一个油纸包。”许丝柔看了他一眼，想到他也被自己牵连，不能出去了，眼中的希望又渐渐熄灭了，“想必段家很快就会派人去搜查的吧。”

“那倒未必。”谭景昀安慰她。

楼下已经乱起来了，当是负责调查的人已经赶到了。

谭景昀不得不最后嘱咐她：“这些事，切不可再对旁的任何人说起。有谭家的名头在，他们不会对你上刑，你只要不说，谁都拿你没办法。”

许丝柔虽然点着头，可惊惧不安让她的脸色白了又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只能目送他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忽然想到这一去两人不知各自是何结局，喉间顿时一股水汽噎住。

声音难免就哽咽了：“昱、昱之哥！”

他的脚步被她的呼唤声绊住，可强忍着，没回头。

“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别、别惦记我。”

“必要时，请你千万自保。”

“我……”那在喉咙里翻来覆去滚了又滚的两个字，竟怎么也说不出来。反是眼泪更直白，哗啦啦就掉落下来，“我……”

“我爱你。”谭景昀攥紧了拳头，说道，“我也知道，我们的心都一样。”

许丝柔听得他这么一句，身子更软绵绵像脱了力似的，在床上跌坐下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可她又忽而有些恨自己。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非要拖到如今这生死关头才肯期期艾艾地告诉他。

她想再拥抱他一下，告诉他自己很久之前就对他有了非同寻常的想法，告诉他这段感情里并不止他一人逾矩，告诉他昨夜能真正融为一体，其实她也很欢欣……可都来不及了。

他已经匆匆拉开了门。

第103章 段家来人了

地下的讯问间里暗无天日。

许丝柔被拷在一张椅子上站着，一整天滴水粒米未进，她的精神已经很差。虽然身子还勉强撑得住，可脑袋已经耷拉下来。往日润泽的长发显得有点蓬乱了，脸色苍白，嘴角也起了皮。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段成瑞，说！”

许丝柔依旧垂着头，闭着眼，喃喃道：“我没有杀人。”

“胡说！当天只有你跟他起过争执，你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一个，不是你还能是谁？”对面的男子一面说，一面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样物事，往许丝柔面前一晃。

什么东西从她眼前一划而过。

许丝柔只能透过眼睑之间的细小缝隙看见一点亮光，猜测应当是一件首饰。可离得太远，她实在又看不清楚。

“有人在段成瑞的尸体旁捡到了这个，据现场证人说，这东西是你戴在头上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