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将压在书下的和离书取出，朝着顾昭轩递过去。

“和离吧。”

顾昭轩拿过她手中和离书，狭眸一怔，久久不敢相信。

随后，他冷笑：“说到底，你是奸情被我撞破，想与我和离后，与你那师兄双宿双栖对不对？”

苏晨鸢只觉得心底异常冰冷。

他变心毁约，到头来却怀疑自己不忠不贞，将自己七年来全部的爱意全都贬的一文不值。

顾昭轩看着苏晨鸢惨白的脸，莫名心慌，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他将和离书随手扔在地上，走上前抱住她温声道：“我说错话了，你我夫妻七年，怎能和离？你知我脾气急，不要生本将军的气。”

苏晨鸢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如处冰窟，她默默开口：“将军，我们放了彼此吧。”

顾昭轩强忍的火气再次升起，他这般放低身份，她还要闹？

想罢，他拽着苏晨鸢的手腕，将其直接带出屋外。

一个用力，苏晨鸢摔在冰硬的雪地上，寒雪刺骨，她心知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好结局了。

顾昭轩拦住着急上前的小若，不许她上前伺候。

对苏晨鸢冷声道：“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顾昭轩带着怒气离开。

大雪中的庭院，苏晨鸢就那么跪了一夜。

清晨越发寒凉，刺骨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一股温热从她的鼻间流出。

她慌乱地擦去不断流出的血，身上单薄的衣服都被染红。

顾昭轩再次来到灵犀阁，就见院中苏晨鸢单薄的素锦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他快步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苏晨鸢语气平淡，透着股寒气：“只是流鼻血了。”

顾昭轩剑眉微簇，“在后院待了几年，你倒是越发娇弱了。偏这倔强性子却还在，连求情都不知，只要你向本将军求饶，我真能让你一直跪着？”

苏晨鸢听他这话，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性子？

她仰头看着纷飞的白雪，忽然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造一个美好的幻境。

“夫君，你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再陪我九个月？”

在顾昭轩不解的注视下，她继续说着：“在这九个月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就这样回到从前，好吗？”

顾昭轩岁不知苏晨鸢为何突然服软，将浑身冰冷的她抱紧了几分，“好。”

这一刻霜雪落满头，也算作了白首。

苏晨鸢身心俱疲地闭上眼。

之后的日子，顾昭轩果然信守承诺，整日里待在灵犀阁，不再过问苏流莺的事。

一切宛若从前，灵犀阁又充满了生气。

然一天晚上，灵犀阁外跑来苏流莺的小厮，惊慌地大喊：“将军！莺夫人腹疼难忍，请您前去看望！”

顾昭轩立刻起身就要出门。

苏晨鸢拉住他：“将军，你答应过我……”

“别闹，那是你妹妹。”顾昭轩扯回被她紧攥的衣袖，头也不会地离开。

苏晨鸢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只觉苦痛。

那何止是自己的妹妹，还是他的另一个妻啊……

第7章 送子观音

苏晨鸢独自躺在榻上，鼻中的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小若端热水进来的时候，只看苏晨鸢脸上衣上满是鲜血。

她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请大夫。

苏晨鸢出声阻止了她：“我的身子自率走己清楚，请大夫也是徒劳。”

小若走上前扶她起身，看着那些鲜血，不由心疼：“小姐，你何苦独自承受？将军心底是有你的，咱们将实情都告诉他，他定会更珍惜你。”

珍惜？

若顾昭轩真会珍惜自己，又怎会不知自己生了病？

“我不想以自己濒死的身体来拴住他，临死还要惹他生厌。”

苏晨鸢轻抚着小腹，眼中唯余最后一点光：“我现在乖巧点，希望死后，将军惦记着我和他的情谊，对我的孩儿看重些。”

……

半月后，顾昭轩母亲大寿，顾府上下一片喜庆。

苏晨鸢作为将军夫人，自然也要一同参加。

热闹宴席上，苏晨鸢独坐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而她的妹妹苏流莺则坐在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止不住地夸苏流莺：“莺儿刚来就能为我儿开枝散苏，真是功高一件，我让管家将你所住之地扩建了一倍，等你孩儿出生，我令有重赏。”

“多谢母亲。”苏流莺微微参拜。

老夫人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苏晨鸢，瞥向她的肚子，再看她木着一张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随后唤人将一幅画送到她跟前。

“不要说母亲偏心，这是我特地找大师为你求来的。”

老夫人话落，下人将画打开，一副送子观音图顿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都朝着苏晨鸢看去。

苏晨鸢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放在身前的手不觉攥紧。

老夫人继续说：“你收下后，务必每日焚香祈祷，说不定观音怜悯，能赐你一子。”

说完，下人已经将图送到了苏晨鸢面前。

苏晨鸢看着周身嘲讽的目光，又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顾昭轩。

然顾昭轩却似没有看见她一样，默认了众人对她的态度。

苏晨鸢心中悲凉，只得当着众人将图接下。

僵硬地朝着老夫人行礼：“谢娘赠图。”

寿宴再次恢复喜庆，苏晨鸢却怎么也难待在此处。

她起身，独自回了灵犀阁。

晚上，苏晨鸢疲惫地倚在软塌上，一只手轻轻搭在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呆滞地望着那卷送子观音图。

不是这孩子来得太迟，而是人变了，无论在将军府还是顾昭轩的心中，已然没有了她的位置。

唯一的妻，相守一生？

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都是笑话。

顾昭轩一入门就看到苏晨鸢怔愣地望着墙上挂着的送子观音，让人倍感孤寂。

他心中一软，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温声劝慰。

“娘也是为了顾家着想，让你受委屈了。”

苏晨鸢闷声不语，许久抬头看顾昭轩，嘶哑着声音：“将军，若我有子，你可会不娶平妻？”

她悲情的眼神让顾昭轩一噎，只觉是苏晨鸢伤心，所以没有回答她这话。

抱着她在苏晨鸢耳边轻语：“本将之子，也是你的孩子，等孩子出生后，我定会让他奉你为亲母。”

第8章 赐死柳言墨

寒冬刺骨。

苏晨鸢夜夜咳血，处处都是满目猩红。

小若实在是心疼，便偷偷去请了柳言墨过来。

怕将军误会，柳言墨只能从后门进入，然却不想被苏流莺的丫环看到。

……

灵犀阁。

柳言墨看到卧榻之上越发消瘦的苏晨鸢，眸色一怔。

他正要给苏晨鸢把脉，苏晨鸢就将手移开了：“师兄，白费你跑一趟，我的身子无碍。”

柳言墨皱眉：“无碍？你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还要骗我？”

苏晨鸢听罢，目色灰沉，不再回答。

柳言墨复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之处，听起脉搏微弱之声，心缓缓沉了下去。

他正要说什么，身后“嘭！”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顾昭轩怒气冲冲带着一行人进来，就见柳言墨的手落在苏晨鸢的手上。

他眸色顿凉，抬起一脚将踹向柳言墨。

柳言墨一个大夫，怎么受得住他一僵，当即直吐鲜血！

苏晨鸢回过神，忙起身，着急道：“顾昭轩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师兄！他只是给我看病！”

顾昭轩却冷冷地看着她：“看病？你所患何病？竟连本将军都不能知晓？”

苏晨鸢张嘴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苏晨鸢迟迟不说，顾昭轩没了耐心：“你现在是连谎话也不会编了。”

语罢，他大手一挥，“来人，将这奸夫压入大牢！”

……

夜深。

苏晨鸢靠在窗边，忧心忡忡。

顾昭轩在战场上杀伐就重，对敌人更不会心慈手软，师兄落入其手中，怕是……

“小若，给我拿披风来，我要去看师兄。”

小若跪在她面前：“小姐，还是奴婢去吧，如今将军怀疑您和柳神医，奴婢去才最合适。”

“也好，你去牢中给狱卒一些钱财，叮嘱他们手下留情。另外，你告诉我师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他出来。”

苏晨鸢说完，颤抖地将自己的令牌和身上钱财交给小若。

在黑夜中目送那抹身影离开。

阴暗湿冷的地牢里，小若就看柳言墨浑身被铁索捆住，跪在角落，浑身血肉模糊。

只剩下半条命在硬抗着。

小若擦了擦眼角的泪，跪下：“柳神医，都是小若害了你和小姐，对不起。小姐说，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

柳言墨气息微弱地摇头：“我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只等她来见我。”

说着，他颤巍巍从袖中拿出一ℨ颗黑色药丸，血色的手将此物递给小若。

小若不明。

他流血的嘴沙哑道：“这是毒药，但我不能自裁，否则就是畏罪自杀，会坏了晨鸢的名声……”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小若：“你若真心待你家小姐，就以她的名义赐死我，方能保全她。”

小若拿着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