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身体不太好，他们几个会轮番来别墅喂她喝药。

殷棠就在一旁，干活的时候，总是被迫的看到他们如何对苏清好。

季衍之抱着苏清，一边拿着勺子给她喂药，一边温柔的轻哄：“清清，再喝最后一口。”

苏清因为嫌苦，撒娇不肯喝。

季衍之也没有不耐烦，无比耐心的哄着：“清清，乖，听话。”

他们每次都会喊她的小名，就仿佛那样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另一个人。

殷棠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一幕就像很多年前，季衍之哄自己一般。

经年已过，物是人非。

等苏清吃完了药，殷棠就要捧着煮好的糖水给她送过去。

放下碗的时候，季衍之看到了殷棠双手上慢慢的伤痕，都是苏清这段时间弄的。

苏清见他看着殷棠的手，神色微变：“衍之……殷棠有时候做事不认真，我会惩罚她，你们不会介意吧？”

季衍之宠溺的看向她：“当然不会，只要你高兴，怎么罚她都行。”

苏清立刻笑靥如花。

心早就疼得麻木了，殷棠沉默的退下，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每个人过来的时候，哪怕看到殷棠在受苦，也都视而不见。

苏清便愈发肆无忌惮。

中午。

苏清睡完午觉，走到二楼走廊看见殷棠在打扫楼梯，她眼底又闪过一抹玩弄的笑。

故意走过去想把殷棠从楼梯上直接推下去。

结果她刚伸手，殷棠因为这些年在牢狱挨打的应激反应，浑身一抖，下意识就往旁边躲去。

而苏清身前一下子空了，整个人受惯力向前倾去！

“啊！”

下一秒，苏清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嘭！”

听到巨响，其他人纷纷赶来，看到苏清竟然摔倒了，脸色瞬间一变。

“赶快打电话！”

“去叫四位先生！”

别墅里一片混乱。

苏清也立马被送去了医院。

最后，殷棠也被几个保镖压着去了医院。

手术室门口，他们四个早就到了，脸上都冷的像结了一层冰，见殷棠来了，猛地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殷玦咬牙道：“殷棠！你害死了卿卿，现在连苏清也不肯放过？你怎么这么歹毒，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

“不是我……”

“够了！”季衍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我有没有说过，如果她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殷棠整个人被扼住，几近窒息。

这时，手术室门打开，医生匆忙走出来。

“苏小姐摔伤严重，现在旧病复发，需要换肾！”

四个男人脸色瞬间一沉，接着，不约而同的看向殷棠。

第八章

殷棠头顶“嗡”的一声，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后退。

但季衍之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他直接让保镖压住殷棠。

四个人毫不犹豫的道：“让她捐！”

殷棠惊恐地摇头：“不行！我不能做手术！”

这是殷棠出狱饱受折磨以来，第一次拒绝他们的要求。

她不得不拒绝。

她有凝血功能障碍，医生曾经说过，这样的身体做大型手术会有百分之70死亡的风险！

如果捐肾，必死无疑！

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啊……

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那些保镖，扑到几人面前，一下又一下，死命的磕着头。

“以前的事都是我错了，我不辩解了，我是个罪人，你们恨我，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让我下跪，让我磕头，我通通都做，但是我真的不能捐！”

她磕了一地的鲜血，卑微到了极点。

几人看着这样的她，竟有片刻的怔然，可下一秒，可急救室的灯不停闪烁着，已经容不得他们在思考。

最后，是闻予蹲了下来，掐住她的下巴，“你不想捐，你想活着，不就是为了你在牢里生下的那个孩子吗？”

轰隆！

刹那间，殷棠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脸上一片惨白。

他居然知道元元的存在！

下一瞬，秦晟也冷声道：“你在牢里生了个孩子，难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们吗？”

“我明白告诉你，如果今天清清有事，你那个孩子，也绝不可能活到明天。”

殷棠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不要，你们不要动元元，他是，他是无辜的啊……”

“无辜？”季衍之嫌恶的看着她：“有你这样的妈妈，他怎么会无辜？”

“殷棠，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在牢里都要勾引男人，还生了个孩子，真是下贱！”

闻言，殷棠如遭雷击！

他们竟以为，元元是自己在牢里随便跟别人生的……

她浑身颤抖，痛不欲生的抱住蜷缩的身体，呜咽声止不住的从唇齿间倾泄出来。

但凡他们去看过那孩子一眼，就会知道……

谁是他的爸爸。

这样绝望的眼神，让他们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医生又出来催了。

再也没有周旋的余地，他们还是强硬的把殷棠送上了手术台。

而这次，殷棠没有在反抗。

殷棠被推进了手术室，眼前亮着一束刺眼的白炽灯。

她安静又麻木的躺在苏清旁边，任由麻醉针刺入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麻醉的作用竟然提前失效了，殷棠腹部的刀口传来剧痛，又模模糊糊听到手术室乱成一团。

接着，她隐约听到仪器嘀嘀嘀的声音，下一秒，医生猛地打开了手术室门，惊慌道：

“不好了！两个病人都大出血，现在血库不足，只能救一个人！”

只能救一个……

殷棠绝望的泪水流了下来。

她知道，这对于外面的四个人来说，根本算不上问题。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救苏清！”

殷棠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好累啊，脑袋也越来越沉了……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对不起，元元，妈妈骗了你，妈妈没机会再去看你了。

下辈子，妈妈再保护你。

第九章

睁眼时，眼前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殷棠艰难的睁眼，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她居然……没有死？

但只动了一下，身上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痛意。

她迟钝的低头去看，看到了腹部厚厚的纱布，她的一颗肾，已经被捐给了苏清。

但此刻她已经来不及多想，想到元元……

她忍着剧痛下床，艰难的离开病房去找季衍之他们。

四个人都守在苏清的病房，苏清还没有醒。

看见殷棠过来，他们皱了皱眉：“你来干嘛？”

殷棠红着眼哀求道：“肾我已经捐了，你们放我去见元元，我只见他一面，求你们了……”

结果，秦晟淡淡道：“那孩子已经死了。”

轰！

殷棠呼吸一窒，浑身的寒意都直冲头顶。

“你说什么！？”

季衍之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得就像此刻讨论的是今天的天气，而不是一个孩子的死亡。

“你进手术室的时候，孤儿院打来电话说他不小心从七楼摔下去，送去医院抢救要高额治疗费，孤儿院付不起，就没救回来。”

其实，孤儿院打电话来，是求他们四个谁能借一笔钱用来救孩子，可当时他们满心都只想着苏清，根本没人殷得上那个殷棠在牢里生下的孽种，直接把电话挂了。

殷棠听着季衍之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叙述，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秦晟不耐烦地道：“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他也在这家医院。”

殷棠连忙转身跑出去，刚跑下楼，就看到了孤儿院的院长站在一个病房前。

下一秒，有护士从里面推出了一个盖着白布的床。

院长看到殷棠，叹了口气：“殷棠，对不起……”

殷棠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踉跄着走过来，双手颤抖着掀开白布。

看到那张带血的，无比熟悉的脸那一刻，她脑子嗡的一声，只觉天崩地裂。

“元元！！！”

就像置身在一片漆黑的地狱中，心脏被挖了出来，再被无数双的大手撕扯。

她的孩子，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看星星月亮云雾山河的孩子，居然就这样死了！

而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元元，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