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站在原地，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时他们才齐齐发现……

他们想过折磨她，羞辱她，但却唯独没想过……要她死！

季衍之惨白着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殷棠和元元。

逐渐地回想起之前对殷棠做的那些事，眼中充斥着的是恐惧，是不解和疑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殷棠做出这么残忍、毫无人性的事。

季衍之的全身都像是染了殷棠的血，他的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眶里流出血泪一般。

其余三个人也怔愣在那回神了好久，才逐渐的想起自己前一段时间对殷棠做出的那些事。

什么挂着那个“我是殷棠，是我害死了宋卿。”对所有路过的路人磕头。

什么在9999级放着图钉的台阶上。

“从9999级台阶跪上去，跪满九遍，给宋卿赎罪！”

还有跳摩天轮，游街示众。

明明殷棠才是他们四个捧在心尖上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因为……宋卿的死？

只是到最后，为什么又突然之间……告诉他们宋卿还会活着？！

很快120就把殷棠和元元都给带走了。

他们四个人虚弱地感受着身体的破碎，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那五年中的记忆在涌入他们脑海的那一刻，几度都呼吸不过来，昏厥过去了好几次。

次次昏厥时，那记忆也没有停止折磨他们。

记忆化作了梦魇，持续地在黑暗中给他们无形的惩罚。

一根一根的刺，刺穿又刺穿。

等到以为伤口就要好了之后，就又狠狠地刺穿。

醒来一段时间，就是被之前的那段记忆折磨到要疯魔。

那是他的未婚妻！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

那是他的爱慕对象！

那还是他的亲妹妹！

都开始懊悔，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四个人都会在同一时间里失去理智。

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之下，就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他们曾经最爱的人身上。

第十二章

人性的恶是纯粹的，在任何事情面前。

这段时间他们做出的事情，都是出于在殷棠害死了宋卿。

然而现在，宋卿没有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惩罚殷棠的这件事情他们整个鹿城的人都知道。

宋卿在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及时出来证实，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多查一下宋卿还有没有活着。

为什么宋卿还活着的时候，这五年都不来找他们？

他们都还记得殷棠在电话里面平静地开口：“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你们也会后悔吧？”

“可是，我早就不期待那一天了。”

所以，殷棠说的都是真的，她并没有害宋卿，那为什么宋卿要跳楼？

医生在里面很久之后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看着他们四个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很抱歉，病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家属请早些安排后事吧。”

殷玦突然就冲到了医生的面前，然后抓住了他哀求着：“医生，求求你了，能不能再抢救一下，我们有钱，无论是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看到这个时候还在坚持要他救人的殷玦感到很无奈，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在这一种情况下，不管是活着的人付出多少，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补救已经死去的人了。

他摇头，“不管你们能够多少钱，都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把已经死去的人拉回来的。”

“不过我看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你们……如果想要给死者一个体面的话，就火化吧。”

“那些伤害，死者是一个女孩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身上带着这么多的伤痕离开这个世界，至于那个孩子……”

“也是可怜啊。”

听到这些话的殷玦身体瞬间就瘫软了下来。

只有季衍之在这个时候冲了上去，就是询问这个医生能不能做一个亲子鉴定。

季衍之的嘴唇有着干涸血液般的暗红，偏偏脸颊两侧冷白，眼睛微黯哀默地看着医生，显出极其的无助，绝望和恐惧。

医生对季衍之的话感到很诧异，毕竟那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医生见过那个孩子，和季衍之的很多地方长得都十分的相似。

如果不是医生的职责，不能说那些没有确定的话，他估计就会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医生在季衍之的哀求下，就取了一些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殷玦作为殷棠的哥哥，有权来管殷棠的身后事。

现在就只有季衍之一直待在医院，等待着这一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

不吃饭也不睡觉。

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路过的一些人都会用异样、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亲子鉴定最快的时间都需要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中，季衍之就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姿势。

季衍之也注意到了那些人投来的目光，他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脸上和一身的血。

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待着这一个结果出来。

想要知道元元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和殷棠的孩子。

或许才能给季衍之自己最后的一个退路。

但是退路，在五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是他们亲手把他们四个人的退路，一个一个的销毁。

第十三章

医生拿着最后亲子鉴定的结果给了季衍之。

他的眼睛里都已经熬出了血丝，医生看到之后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把亲子鉴定的结果报告单交给季衍之之后就走了。

像是不想看到什么一样。

逃离的比谁都快。

季衍之颤抖地拿着这个报告单，缓缓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但是结局却怎么也不如人意。

季衍之多么的希望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可是……偏偏结果是99.99%。

为什么？！

季衍之终于忍不住，在医院的走廊里嘶吼，痛哭。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季衍之好像经历了从生到死的过程。

为什么殷棠不说。

但是他们知道的，不是她不说，只是因为就算是她说出了这些事情的真相，他们也一定一句话都不会相信的。

是他们把这件事情，把真相在没有说出口语之前，在没有公之于众之前，就已经掐灭了。

此时的季衍之正披着貂裘行走在寂寥的风雪中，独身一人。

想着五年前和殷棠的生活，说着要生好几个大胖小子，说要一起带着孩子去旅游。

而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场最不可能视线的一场美梦。

都说美梦能成真，但是梦其实都是相反的。

美梦不可能成真，现在，不也是没有成真吗？

季衍之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是苦笑，是无奈。

还有懊悔。

与之作陪的只有一排深深的足迹，可足迹虽然深落雪也愈急，旧足迹总会被新落雪覆盖上。

来来去去，总会遇上新的人，但是季衍之知道，殷棠是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是梦中，还是现实中。

殷棠和元元应该恨透他了吧。

大雪纷飞，落在了季衍之的肩膀上，积了很深很深的雪。

就像这些雪都能够直接把这个曾经高大的季衍之直接压倒一样。

最终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里。

如果不是被路人发现，或许季衍之就在雪地里被一层一层的血给埋没，最终就这么死在那。

死在那好了，就能和殷棠还有元元团聚了。

只可惜，季衍之还是在医院里面醒来了。

手上还一直死死地拽着那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书。

季衍之冷眼地看向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管，直接果断的就把它拔掉了。

刚进来要给季衍之再换吊瓶的护士看到这一幕，马上就阻止季衍之离开。

“这位先生，您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出院。至少要把这些吊瓶打完才能走。”

季衍之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掏出自己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给护士看，“我不要待在医院，我要回家。”

护士还是在和季衍之讲道理，“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能离开医院，先生还是应该优先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身体，季衍之扯了扯惨白的唇角，又低下头打了几个字出来。

那句话，护士看了就完全愣了一会，最后震惊地看着季衍之看了很久，却还是放任他离开了。

第十四章

不是她放弃劝阻了，而是已经到了不能再继续劝阻下去。

医生赶过来检查的时候，就看到只有那个来换吊瓶的护士在病房里面带着。

“病人去哪了？”

护士摇了摇头，“他走了。”

但是医生很清楚季衍之的身体情况，开始质问为什么护士会放他走。

护士低着头，看着手上拿着的那个吊瓶，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因为他跟我说，如果不让他走的话，他就直接死给我看。”

“你要是今天不让我走，我就不信你们每一次都能把我从鬼门关里面拉回来。”

当时季衍之的眼神看起来很决绝。

她不得不相信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