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衍薄唇抿成一条凛冽的线，突然想起当年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当时他还是学生会的主席，一次意外导致活动室电线短路引起大火。

他被困在大火中，陷入了昏迷。

醒来后他在医院。

身边是许菀陪着她，她手上膝上都缠着厚重的纱布，脸上也被磨破了皮，她捧着他的手趴在他的床沿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问，是你救了我？

她说，幸好你没事。

从那以后，许菀若有若无对他示好，后来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外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久而久之，他们也就默认互相为男女朋友。

厉寒衍甩了甩脑袋，他究竟在想什么。

许之遥七年前性格比如今更冷更倔，受伤根本不奇怪，他那次明明是许菀救了自己，他怎么能这样联想呢？

容城又说：“那些小混混真的是被许菀指使的！厉先生你想想，小少爷和许副总出事，分明就是她获益最大啊……”

“我会查清楚。”厉寒衍冷冷地说道，声音似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又拨通了特助的号码：“小混混抓到了么？”

中午他一心顾着许之遥的安危，抓小混混的事就交给了特助。

然而让他错愕的是，一向精明能干的特助这次失手了，声音愧疚地回答道：“抱歉三少，我们晚了一步，那几个小混混潜逃去了国外……”

“抓！”厉寒衍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眼底蕴藏着狂风暴雨：“他们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他们给我儿子陪葬！”

收了线，厉寒衍眼底的阴霾不止没有驱散，反而更加凝重，不过是几个小混混，哪来的钱跑路？

甚至还抢在他们前面……

分明是有备而来！

但许菀……七年前，那个情真意切的许菀，真的消失了么？

……

夜深人静。

厉寒衍去了加护病房，小宝软软的身体放在保温箱里，医生说他已经脑死亡，也就是成人所谓的植物人。

他是早产出生的，八个月，生下来的时候四斤六。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的眉毛很像许之遥，许之遥的眉形很可爱，是那种柳叶弯弯的形状，他连一句爸爸都没听过，这个孩子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叩叩叩。

主治医生敲响了病房的门：“三少。”

厉寒衍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什么事？”

“我们仔细研究过太太的病情，就目前而言，太太没有求生意识，而小少爷已经脑死亡……我们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建议还是让小少爷早点入土为安……”

“滚！”

医生的话音未落，厉寒衍突然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带着浓重的戾气，萦绕着层层怒火，医生心脏颤了颤：“三少，我……”

“我看你这个主治医生当得太安逸了！”厉寒衍凉薄地落下这么一句，迈着阔步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心烦意燥却又发泄不了。

出了医院，兜里的手机紧接着响起。

第17章 她的好，她的坏

来自他的父亲。

“寒衍，之遥去哪了？她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厉老爷子早早将公司交给了厉寒衍，自己则带着妻子去环游世界了。

“她出差了。”厉寒衍捏着眉心说道。

“出差？马上快生了，怎么还要出差？”厉老爷子顿时冷冷地说：“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之遥是个好女孩……”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厉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略尴尬说：“她回来你问问她，上次她送我的那一套玉棋是从哪里买的？我的棋友很喜欢，我打算也送他一套。”

“好。”就在他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厉老爷子又补了一句：“还有，你妈最近咳嗽，她送的那瓶止咳药非常管用，不过快吃完了，你顺便让她再寄一点……”

像一枚石子投入心湖，厉寒衍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他挂完电话之后良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都不知道厉母咳嗽，可是许之遥知道，她不仅知道还送了药，包括厉老爷子喜欢下棋她就投其所好送玉棋……

站在玻璃窗外，厉寒衍看着正艰难求生的许之遥，第一次心底涌起无限的恐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车辆碾过的印记越来越深。

他皱紧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

在医院整整陪了许之遥三天三夜，但她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厉寒衍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他晚上回厉家别墅去拿换洗的衣服。

一抬头就看到主卧里高高悬挂的婚纱照。

她笑意很浅，可是很真实。

但他却笑得很敷衍，一副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模样，衣柜里他的衣服永远整整齐齐摆放在左边，她的在右边。

他伸手去摸叠好的衣服，那一刻像有千斤重，握在掌心沉甸甸的。

收拾好了衣服，他打算再回到医院，谁知身后忽然有一道柔软的娇躯贴了上来，水蛇般的双臂缠在他的腰间。

“之遥……”他不自觉脱口而出，却感觉到身后女人的手臂一僵，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转身双臂扼住女人的手腕。

“疼，寒衍轻一点……”许菀泪眼迷蒙地望着他：“你让我搬过来住，可是你自己却在医院守着姐姐好多天，你是不是再也不喜欢我了？”

厉寒衍额头青筋突突跳动着，话音凌厉：“七年前，真的是你救了我？”

许菀闻言呼吸微微一缓，厉寒衍怎么忽然翻起旧账了？

“当然是我啊，那年我差点被柜子砸中毁容。”许菀一咬牙索性将领口拉低，露出胸前丰满的两团雪白，她又再度贴上去：“寒衍，我是真的爱你，你碰碰我好么？难道你真的觉得我是凶手么？”

听到她说肯定的答案。

厉寒衍却第一次觉得，后背有些寒凉。

“够了。”他钳住她的手腕：“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小宝出事，许之遥也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身为小宝的小姨，许之遥的妹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上床么？许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会这样对我啊……”许菀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马上补救道：“你以前从来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不听我的消息，姐姐和小宝出事，我当然难过，但我更怕我会失去你啊……”

盯着她近乎咆哮的失控面容，厉寒衍五指紧握成拳。

“我们互相冷静一下比较好，我去医院了。”

“厉寒衍，你站住！”

许菀失控地在他身后大喊，厉寒衍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过……

许菀气得砸了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噼里啪啦的，等砸完了，她累了又给叶瑾打电话：“妈，许之遥怎么不干脆再死透一点！厉寒衍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化好大，那些小混混你真的处理好了么？”

“怎么回事？”叶瑾震惊地询问。

许菀说了来龙去脉。

叶瑾安抚道：“小菀你别着急，妈一定不会让许之遥那个贱人有喘气的机会的。”

隔天，她怒气冲冲地去了医院。

医生说病人求生意志不强，希望家人能尽力挽救安抚。

叶瑾冷笑一声，意志力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