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婆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裴嘉言起了个大早，准备送赵向南去车站。

可刚到诊所门口，就看到一辆加长林肯静静停在那里，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正在替赵向南搬东西。

向来温和有礼的赵医生，站在一边，哪怕穿着休闲服也挡不住浑身那股子上位者的气势。

裴嘉言一时间就停住了脚步。

赵向南倒是看到了她，熟悉的笑容再度挂上了脸。

“湾湾，这边。”他招了招手。

裴嘉言慢慢走到他面前，心里带了点离别的愁绪。

她不傻，知道这种高门大户的规矩，以后跟赵向南，估计再也不会相见了。

赵向南笑着：“湾湾，以后可没有人督促你更新了，你自己要想着粉丝啊。”

裴嘉言不过迟疑一瞬，便轻轻抱住了他。

她说：“赵大哥，我都知道的，你要保重。”

一年来，赵向南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也曾幻想过眼下的场景。

只是这份感情，却全然不是他要的。

他反手，拍了拍裴嘉言的背。

女人清幽的发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子，有些麻，也有些痒。

赵向南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低声道：“裴嘉言，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没有机会给你的，希望有人能给。

你那么好，定会拥有所想所爱，幸福平安。

第38章

江晚今天照常在小卖部门口守着，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响动。

听起来像是有人摔倒了。

他脸色一变，大步冲了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徐婆婆。

江晚没犹豫，抱起老人就出了门，去了镇上的医院。

等裴嘉言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店里的灯还没开，徐婆婆没有一般老人那种什么都要节省的想法。

裴嘉言还记得她说：“要开店嘛，总要亮亮堂堂的。”

可现在，小卖部一片昏暗死寂。

裴嘉言快步走进去，就看到收账台上面的咖啡机没关，上面放着一个倒掉的杯子。

那一点点咖啡倾倒出来，将台面污了一块。

裴嘉言心里闪过无数种不好的想法，她颤着声音喊：“婆婆？婆婆！”

无人回应。

这时，店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裴嘉言接起，江晚的声音传来：“晓晓吗？徐婆婆住院了，在镇医院，你过来一趟。”

裴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茫茫然间，她看到了江晚朝自己走来。

江晚看着她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心里不免有些疼，下意识用掌心贴着她的脸，温声道：“别怕，医生还在给婆婆做检查，我带你过去。”

裴嘉言就听话的跟着他走，像个无措的孩子。

江晚说的轻描淡写，但当时情况危急，徐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倒下，当时头磕在柜台上，要是真的晚来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说不好。

病房里，徐婆婆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脸色蜡黄。

裴嘉言几乎是瞬间，眼泪就出来了。

她哭起来没有声音，泪却像开闸的笼头一直流，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除了打掉孩子的那一次，江晚从未见过她的眼泪。

此刻见着，真是一颗心都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反复复的煎熬。

他慌了神：“你别哭，晓晓，这里治不了我们就去洛城，你别哭。”

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

裴嘉言猛地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很希望婆婆治不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你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是不是！”

这话实在太没有道理，江晚握紧了拳，看着她不说话。

眼中尽是隐而不发的情绪。

裴嘉言别开了头，不再看他，只问：“医药费多少钱，我等会结给你。”

江晚这回是真的又生气又无奈了。

他和裴嘉言之前，提的最多的就是钱，他们这段畸形关系因为钱发生，也因为钱而结束。

他们除了公事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一个是从年少就爱慕甘愿成为见不得光被人嘲讽讥笑的存在，一个明明动心却因为各种偏见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

到如今，裴嘉言跟他提钱，理所应当，全是他自作自受。

但江晚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今天帮你垫付医药费的人是赵向南，你也会这样迫不及待要撇清所有关系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裴嘉言没理他这句话，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的余额。

江晚注意到，她的手机壁纸，是一张构图巧妙的小卖部门头照。

看上去有种宁静平和的感觉。

这时，医生走出来，从脸上看不出什么结果。

裴嘉言顿时紧张的看过去，医生在本子上划了几道，说：“老人家这病不好治，镇上没有这个条件。”

裴嘉言心里顿时一紧。

她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眼里的焦急越发明显。

江晚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上前一步，说：“我是婆婆的家人，我会负责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办理转院的事情吧。”

江晚对裴嘉言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想要婆婆好，就先别跟我客气了。”

裴嘉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

片刻后，她颓然的塌下肩膀，走进了病房。

第39章

等江晚手里拿着一张表再回来时，徐婆婆已经醒了，裴嘉言正在床边跟她说话。

看到他，徐婆婆眉眼柔和了些许，硬邦邦的说道：“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裴嘉言也朝他看了过去。

江晚勾起唇角，自嘲的想，看来每天的蹲守也不是毫无意义。

他说：“没关系，婆婆，我已经办好了手续，今天下午我们就动身去洛城吧。”

徐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不去。

不过她目光落在裴嘉言身上，又收回了那句话。

她还想再守着这孩子久一点。

“好，麻烦你了。”

徐婆婆只能这么说。

江晚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在打电话联系着什么人。

裴嘉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拉着徐婆婆的手轻轻捏着，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徐婆婆知道她心里不甘，轻声道：“湾湾，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婆婆自己能出医药费的，咱们不欠他。”

裴嘉言朝着徐婆婆笑了一下，嘴里却有些苦涩。

徐婆婆很快知道裴嘉言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下午两点，江晚先是开车带着她们出了院，去的地方却不是回家的路。

而是停在了郊外一块空旷的地方。

徐婆婆看着面前庞大的直升机，慢慢张大了嘴。

她问裴嘉言：“湾湾，婆婆是不是要卖小卖部了？”

裴嘉言失笑。

事已至此，裴嘉言也不再拿乔，只想着以后想办法慢慢还江晚这次的人情。

三个小时后，徐婆婆就在江晚投资的私人医院住下了。

医院的医生不知道徐婆婆的身份，只看着是江晚亲自陪着来的。

简直是出动了全部的精锐。

徐婆婆还跟裴嘉言打趣，说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临到老了享受上了。

裴嘉言看着她成天乐呵呵的样子紧绷的那颗心也慢慢松了下来。

江晚中午送了饭来，看着面前丰富的菜色，徐婆婆有些拘谨，裴嘉言倒是大大方方的。

“婆婆你吃，我到时候会把钱还给他的。”

一旁的江晚眼神一沉，碍于婆婆在场，到底是忍住了心里的怒意。

不夸张的说，他长这么大就是靳父也得不到他这样细致的照靳，现在裴嘉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等徐婆婆用过饭睡过去后，江晚迫不及待的拉着裴嘉言到了外面。

病房是一个大的套房，他们在另一间房说话根本不会吵到徐婆婆。

江晚皱着眉：“你中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你还。”

裴嘉言垂着眼：“靳总，你家大业大这点钱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我和徐婆婆都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江晚有些暴躁：“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江晚。”

裴嘉言很少连名带姓的喊他，江晚一愣。

他看着裴嘉言面带着笑，眼底却冷的像冰：“我很感激你救了婆婆，但你要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

江晚看着她清冷的样子，瞬间就收了脾气：“裴嘉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裴嘉言出声打断他：“江晚，如果你要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江晚心脏一停，看着裴嘉言，怒意顿时占据了大脑，眼里爬上赤红：“裴嘉言，别逼我发火！”

“可是我在你眼里，不就是那种人吗？这些可以换钱啊，你……唔！”

裴嘉言瞪大了眼。

江晚不愿再听，干脆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只是沾上了就再也不愿意放开。

裴嘉言的唇好像某种上等的棉花糖，又软又甜，他寸寸扫过，舔舐不休。

江晚仗着自己的身高，狠狠扣住裴嘉言的腰肢，强迫她抬头，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方寸之地。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江晚眼里情意浓重，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只是下一刻，他看见了裴嘉言的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情也没有爱，空荡又绝望。

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