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程璟言穿着就如千年前两人初见时一般，白衣华然，君子谦谦。

言羽眼底欣喜，摇摇晃晃站起身：“南星，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程璟言一步步朝着她走近：“我需要你的妖丹。”

言羽听到此话，浑身一震，酒意乍醒：“你要我妖丹作何？”

程璟言没有回答，只冷声道：“你是自己取，还是由我亲自拿？”

言羽只觉心中闷痛，背后升起彻骨寒意。

她痴痴看着程璟言，眼中含泪：“你可知，妖若是没了妖丹，就如人没了心，将寿数不永？”

程璟言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抬手向言羽出招而去。

言羽见他决心要拿自己妖丹，开口：“我乃万年狐妖，你强取我的内丹，没有用，得我心甘情愿献出。”

下一瞬，程璟言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如何才肯献出妖丹！”

言羽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在涂山陪着我，做我的夫君，护我，爱我。”

脖子上的力度稍缓，程璟言沉默良久，放开手。

“她等不及！”

言羽一愣，许久才明白他此言何意。

所以，他要取她妖丹，不过是要救他心爱女子？！

她笑了笑，眼底满是苦涩：“七日如何？”

程璟言不懂她为何如此执着，但想到林婉还是应下此约。

这一日。

言羽带着程璟言去到长安。

适时长安灯会，热闹非凡。

言羽给程璟言戴了一张夜神面具，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程璟言走在她身后，就看她一身青衣，墨发翻飞，俏皮灵动的身影和人界人间普通女子并无二致。

此情此景好似在梦中见过一般，他一时晃了神。

言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面具下的程璟言，明媚笑道：“南星，当初你我便是在这人海之中相遇，你也是这般拉着我的手，问我，小姑娘你可是走散了？”

程璟言闻言，神色莫名：“你怎确定我就是你前世恋人？”

“爱一个人，他眼中有星辰大海，我怎会认不出？”言羽望着程璟言那双熟悉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程璟言心中微颤，闪过一丝不适。

他望着言羽耳畔散落的碎发，伸手想帮她理好，却又忽然顿住，收回了手。

言羽见到他细微得动作，忽然垫脚，吻上他的唇。

程璟言眸色一颤，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又飞快离开，吻得不着痕迹。

不多时，言羽又牵着他去到洛水河边，这里有不少人在河边放灯许愿。

程璟言抬眼，便看见言羽已经买了一盏花灯，花灯结愿，而后虔诚祈祷才放入河中。

言羽一挥手，河中所有灯便绽出绮华，绝美非常。

“你写了什么愿？”程璟言忍不住问她。

言羽没有回答，浅笑着说：“日后你便知道了。”

一日流光，一瞬既过。

回涂山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半晌不发一言。

言羽看向程璟言的眼眸，忍不住问他：“都是要历情劫，为何不能是我，非要是她？”

程璟言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波澜不惊。

“因她是人。”

第七章 妖怎能成人

一时之间，言羽所有的话被堵在喉间。

她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看着程璟言，痴痴道：“若我变成人，你会不会有别的选择？”

程璟言声音冷淡：“妖怎能成人？”

闻言，言羽再无言以对。

夜色寂寂。

程璟言站在殿外，目光却落在远方。

言羽缓步朝着他走去，从身后轻轻将他抱住。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这七日，你是我夫君，夫妻是要同榻而眠的。”

程璟言闻言，却拉开了她的手，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妖能活万年，你何必执着这七天。”

言羽仰头看向程璟言，眼底含泪：“这是我的事，你不是要妖丹吗？”

说着，她攀住程璟言的脖子，吻上他的薄唇。

这一夜，两人之间似夫妻，又似陌生人。

翌日，天色微亮。

言羽便醒来准备早点了。

程璟言到正殿时就看餐桌之上摆满了各种佳肴。

“这些都是我亲手所做，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言羽笑着同他说道。

这一千年来，她闲来无事，便学着人界各种事物。

她想等找到南星，给南星一个惊喜。

程璟言听她这么一说，看着桌上食物，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他竟不知狐妖也会同普通女子一样做这些。

言羽见他没有说话，又问：“一会儿吃完早点，我想去城中买些东西，你同我一起吧。”

程璟言没有拒绝：“好。”

太华城中，昌明如旧，虽是冬日，街上也是热闹非凡。

言羽拉着程璟言的手，直接去到城里的布庄。

布庄老板瞧着两人，不由艳羡：“这位公子可真是有福分，能娶到这天仙一般的娘子！”

程璟言闻言，看向不远处正挑选布匹的言羽，冬日的阳光熹微，可落在她肩头，却显明媚。

其实，她除了狐妖之外，言行举止与凡人女子也并无不同。

直到言羽挑好了布匹走到他面前：“长舟，你在看什么？”

程璟言回过神，低头就看言羽怀里的都是一些男人用的深色布料，他忍不住问：“你买这么多深色布做什么？”

言羽看着他的眼中明亮异常：“只剩五日了，我想在这几日亲手给你做几件衣裳。”

程璟言心神微动：“那你自己呢？”

言羽甜甜一笑，眉眼宛如星辰大海。

“我当然也要，不过，我要你亲手送给我。”

说完，言羽又拉住他去到胭脂铺。

程璟言并不会看这些胭脂水粉，只随意挑了两件，却看言羽欢喜不已。

“这胭脂不过是人间俗物，你们妖也需要？”

言羽听罢，摇头：“妖自然不需要，但你的妻子需要，你不是希望我是人吗？”

程璟言一时哑然，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复杂。

如若她真的是人，其实他倒觉得这情劫可度，只可惜，她是妖。

买完东西后，言羽跟着程璟言一前一后出了店。

可走了没两步，言羽抬眼就见林婉跟着她兄长林谢从对面一家医馆中走出，朝这边而来。

林婉也看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

言羽下意识挽住程璟言的胳膊，唤道：“夫君。”

第八章 人才喜欢欺骗

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

程璟言剑眉微蹙，就要将言羽拉开。

言羽却握紧了他的手，凝神传音给他：“你不想要妖丹了吗？”

程璟言听到此话，只得跟随言羽离开。

身后，林婉看着两人离去，目光寒凉。

一旁她的兄长林谢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抬脚就要追上去，却又被林婉拉住。

“哥哥，那女子是狐妖，长舟定然是被她迷了心智，我们定要救他。”

林谢脚步一顿：“如何救？”

林婉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只道：“狐狸怕火！”

洞府中弥漫着一股寒意。

程璟言甩开言羽的手，声音冰冷：“还有五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言羽手一空，眸中浮漫出一抹苦涩，喃喃道：“我们妖从不食言，只有你们人才喜欺骗。”

程璟言听闻此话，只觉她是在映射自己。

“我从未食言于人，是你自己一直将我当成前世恋人。”

言羽抬眼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眼尾发红，只说了一句：“我说过，我没认错。”

随后，便一个人徒步走了出去。

程璟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买好的布匹，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涌现。

言羽出去后，不自觉来到极仙洞。

她看着娘亲留下的冷清洞府，自言自语：“娘，女儿想你了，若当初我与你一道成仙，如今可否不受这情爱之苦？”

空荡的洞府，没有任何回应。

言羽仿佛早已习惯，走到不远处的酒窖，拿出一坛酒，仰头喝着。

不知过了多久，醉酒迷茫之间，言羽看见程璟言一身白袍朝着自己走来。

她眼底一酸，踉跄着起身，抱住程璟言，嘴中喃喃道：“南星，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见南星这名字，程璟言不由皱眉，他低头深深地看着言羽：“我叫程璟言！”

言羽却像没有听到，一遍遍唤：“南星……”

程璟言见状一把将其抱起，放入卧榻之上。

晨曦微露，晓色轻寒。

言羽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程璟言怀中。

忆起昨夜之事，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俊朗的眉眼。

见他没有醒，言羽轻轻地吻过他的额心，而后才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卧榻上，程璟言缓缓睁开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一切如常。

言羽准备早点，两人同坐一处吃饭，似平常夫妻一般。

“今日，我们去何处？”程璟言出声问道。

言羽笑看着他说：“凡间女子都会见夫君的亲人，我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