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时，她顿了顿，抬眸凝了眼桑雪，长叹了口气后才继续说道：“本宫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有些事情你就该接受的。”

皇后说了很多，桑雪都听入了耳，这些道理她当然是懂的。

但心不由人，此刻的她又像回到了从江南到上京城的感觉，江亦淮明明就在离她不过两米的距离。

但她就是感觉，这段距离又变成了无法跨越的横沟。

江亦淮将谢婉姚交给侍从照顾后，便起身走到桑雪所在的那片树荫下。

当他准备开口解释时，抬眸看到的却是她满是疏离的目色。

这样的目光同他在江南见到的一模一样。

“方才，我……”

江亦淮话未完，桑雪便出声打断：“侯爷不用解释的，妾身，都懂。”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但他看向桑雪脸上的表情时，却觉得变了味。

这哪里的没生气，这分明是已经气到只想跟他划清楚河汉界。

夹在中间的年素华怎么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变化，于是站起身拉起桑雪的手说道：“我们先上去，卫侯等谢郡主醒来后再来吧。”

说完，她便拉着桑雪离开。

江亦淮僵在原地，伸出手想拉住桑雪的手，却不曾想只抚过了她的纱袖。

看似抓住了，可又什么都没有。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倩影，江亦淮的眸色也沉到了潭底。

第五十七章 解释

临近申时，桑雪已经坐在禅房和皇后对喝着茶水。

菩提寺周围因为都种着树，所以并没有外面燥热，相反屋里没有放冰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望着门外的扫地小沙弥，年素华菀菀轻笑：“这庙里的生活虽然枯燥了些，但胜在安静，倒是让本宫羡慕。”

桑雪抚了抚手中的茶杯，眼尾微垂勾唇浅笑：“娘娘为宫中的事日日操劳，也该多休息。”

宫里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多，只听下人在闲聊时说起过有位宠妃在后宫仗着先前陛下的宠爱肆意妄为。

只不过自后来北帝身体不好后，那位宠妃也就失宠了。

最后被皇后下令贬了位份，幽禁了半年。

年素华神情晃了一下，轻声呢喃道：“轻轻，其实本宫是羡慕你的。”

桑雪微微一愣，目露几分不解：“臣妇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七年，她尝尽夫君给的冷落，受尽婆家的冷眼。

那样的日子在她的脑海里至今都像是一场噩梦，时时让她不愿面对，甚至是生出一股惧意。

在桑雪陷入沉思时，年素华神情落寞的启唇：“本宫见过不少官家夫人，私下时常都听到她们聚在一起抱怨自家的大人有多宠爱院里的妾室。”

说完这句，她稍稍顿了顿，凝向桑雪继续出声：“但你不同轻轻，从始至终卫侯都没有往后院里放任何人，你们的婚姻里他也没有让任何人插进来。”

桑雪品着皇后的话，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依旧是清冷一片。

所谓饮水自知，而皇后的话也只是片面看到的。

年素华见她沉默不语，只得长叹息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理她还是懂的。

喝下一杯茶后，门外便进来了一个小沙弥，正是刚刚扫地的那个。

“两位施主，门外来了位大人，说让你们可以动身了。”

年素华轻轻点头：“那走吧。”

两人跟着小沙弥穿过朱红漆的走廊，而江亦淮就站在走廊的尽头。

橙黄的暖光落下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好看的宛如一副美画。

“本宫想起忘了件东西，你们先在这等我，我去去便来。”

年素华反应极快，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走，还顺带上了引路的小沙弥。

桑雪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颇为无奈。

就在这时，江亦淮走了上来，像往常一样想牵住桑雪的手，但这一次她闪开了。

不仅如此，桑雪还退后了好几步，和他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亦淮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胸口莫名无比沉重：“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完吗？”

“我不想听。”桑雪回答的简单，挪开了视线，全然一副不想沟通的模样。

江亦淮墨眸微紧，大手一把钳住桑雪的手腕，欺身将她逼到了朱红漆的大柱子上。

“就算是你不想听，本侯也要说清楚，我对她至始自终都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桑雪听得一怔，双目睁圆的直直凝着眼前的人：“这早就是京中传遍的事情，侯爷……”

她话还未完，江亦淮便气得咬牙打断：“那流言如何能当真？你为何宁愿信那些流言蜚语都不愿信我？”

厉声说完后，桑雪看见他扬起了手中的拳头，直直朝着自己砸来！

第五十八章 佛前祈愿

电光花火间，桑雪心一紧，下意识的别过头闭紧了眼。

但最后耳畔处只听见一声闷响，她缓缓睁开眼，只见江亦淮的那一拳是砸在了身后的大柱子上。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难过。

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江亦淮敛了敛神，默默松开了手。

他并非是因为生桑雪的气。

他是气自己，气自己没有早点把流言处理干净，气自己没有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桑雪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里的墨色越来越深，隐约间她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颓败之色。

就在这时，年素华返了回来，分别的打量了一眼两人脸上的神色。

但除了两人默契的不出声，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了，那现在就麻烦卫侯带我们过去见慧明方丈吧。”

江亦淮淡淡颔首，先一步走上前：“娘娘请。”

年素华端着优雅的姿态，牵着桑雪走了上去。

三人饶过两座庙宇，最后来到一片寂静的紫竹林前。

在这有一个隔绝于世的竹屋。

“娘娘进去吧，慧明方丈就在里面。”

年素华闻声看了眼竹屋，又转过头看了眼江亦淮和桑雪：“你们也不用站在这里干等了，民间都说菩提寺很灵验，你们不防去看看。”

话落，年素华不再耽误时间，眼底带着坚定的微光朝着竹屋走去。

皇后一离开，江亦淮便不自然的轻咳出声，面上镇定率先出口问：“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不如去大雄宝殿看看？就当是来求个愿。”

桑雪淡淡瞥了眼江亦淮，原本想出声拒绝，但忽然想到后日就是他出征南疆的日子。

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字节：“好。”

见她答应，江亦淮的眉梢间露出一抹让人察觉不到的愉悦。

大雄宝殿。

此殿是菩提寺的大殿，一进门便可以看到一尊释迦牟尼佛正立在殿中央。

而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可以让人不自觉的安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