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犹豫了下，按照回忆输入密码，门竟开了。

江梦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程宴京，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程宴京确实不在家。

从江梦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她的行李箱还在客厅的角落里。

江梦轻吐了口气，径直走进去，提起行李箱反身就出了门。

她反手将门拉上后，提着行李箱要走之前，又回头望了眼：这一次离开之后，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

程宴京站在书柜与墙面夹角的阴影里，听着大门被重新关上的那一刻，修长挺拔的身子因为脱力，顺着墙面缓缓地滑坠在地。

他多想追出去。

可他对他做出那样的事，他没脸再见她了。

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痛，他真的好舍不得她。

一想到她这次离开后，他和她恐怕再也没有再相见的理由，他像是被突然烫到了般，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阳台，仓皇地往下张望，然后目光定格。

小区整洁的步道上，江梦手里拎着行李箱静静地站着。

她此刻面向他的方向，仰着头，也正望着他。

视线相对，程宴京差点落荒而逃。

可江梦遥遥地朝他笑了，然后抬起手朝他摆了摆。

程宴京知道：

江梦不怪他了。

可她也要跟他说再见了。

第38章 总要喘气

江梦回想起自己与程宴京之间的过往，除了开视频，好像就只剩下昨天那件事。

她失笑，然后最后看了程宴京一眼，就收回了手。

转身后的那一瞬间，江梦前所未有的轻松，尽管这样有些忘恩负义。

但人这一辈子，总要让自己喘口气。

江梦拖着行李箱，想着自己自此再没有一心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了，但至少在远方，还有一份她喜欢的工作，还有一套小小的房子足够她栖身。

步子变得更轻快了。

江梦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回到自己工作的县城，回到家后连东西都没吃，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行深是一路跟着她过来，不过他没敢现身，生怕江梦讨厌他。

此刻他站在江梦楼下，四处环顾。

对于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顾行深来说，这个小区的环境实在是杂乱得让他皱眉，如果不是江梦住在这里，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踏进这样的地方。

外面的环境尚且这样，那么房屋的质量肯定也不容乐观。

顾行深揉了揉眉心，本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让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结果找了半天，小区里连张长凳也没有。

他只好一直干站着。

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程宴京深夜到达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顾行深。

看他那站姿和不断揉捏后脖子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个小时。

对于他这样近乎于愚蠢的干等式守护，程宴京一开始觉得好笑，可到底没能笑出来。

他犹豫了下，还是主动上前：“顾总，咱们聊聊？”

顾行深戒备回头，皱眉看他。

程宴京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扯唇笑了下：“你虽然很爱她，可你不了解她。或者说，你不懂工作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她既然选择回到这里，必然是放不下她手上的工作和病人。你放心，就算你不守着她，她也不会离开的。”

顿了顿，程宴京往楼上望了眼，又说：“这房子，是她自己攒钱付的首付。虽然县城的房价便宜，但是每个月该给的月供还是要给的。”

月供这种词落在顾行深的耳朵里，顾行深一时竟没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明明他们集团旗下也有房地产公司。

待他明白过来后，他拧眉盯着程宴京：“你把她带走，就让她过这种日子？”

“江梦要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她失忆了，再醒来后一直过的寻常人的日子。就她的工资，月供过后的钱，也足够她日常花销了。”

程宴京一顿，失笑：“或者你一直认为，医生这个行业，每个月是无私奉献的存在？”

顾行深没怎么听他后面的话，脱口问道：“她失忆了？”

被顾行深这么一问，程宴京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根给顾行深吼，自己含了一根点燃了。

顾行深捏着那根烟，静静地等程宴京开口。

程宴京望着天吐了个烟圈：“你知道小梦她为什么总喜欢戴着一截白色的针织护腕，并且从不穿短袖吗？”

第39章 往事

顾行深微愣，努力回忆过后才想起，江梦手腕上好像确实戴着白色护腕。

那天在车库重逢，江梦被抓住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她自己的手腕。

只是他当时并未在意。

程宴京见他想起来了，又往嘴里喂了根烟，烟雾后面的眼睛眯起来：“她跑到你们定情的那个大树下割开了手腕，但又怕影响了心脏质量导致不能把心脏给你用，所以又给负责器官捐赠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

“那个工作人员曾经我从我院出去的，听到江梦的名字，转头就把消息告诉了我。”程宴京一顿，又笑了下，“多年以前我曾苦追过小梦，所以很多同事平时都爱有意无意地跟我聊她。”

笑完，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他垂着头：“我赶过去的时候，她手腕上的血已经渗进泥土里了。”

“我冲过去抱住她，想要抢救她，可她拒绝了。”

“她当时嘱咐我告诉你，她恨透你了，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了。”

“可她马上又问，她当时刺了你那么多刀，也不知道你还痛不痛……”

说“这些话这些事，我以为我会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别人。我也不敢告诉别人，尤其是你。”到这里，程宴京抬头看了眼像是僵住了的顾行深，自己笑了下，“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有说出来的一天。”

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

说出来以后，他肮脏污烂的心，好像也被洗涤过一遍，他呼吸之间，也不像以往那样难以忍受了。

虽然他对江梦造成的伤害不可磨灭，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解脱了。

他又抬起头去看黑沉沉的天空，余光瞥到顾行深侧过身、抬手胡乱抹了下眼睛。

程宴京的眼睛也跟着酸了，可是没有眼泪落出来。

他们男人，轻易哭不出来。

心里再痛再难以忍受，都可通过喝酒抽烟来麻痹。

所以程宴京又点燃了一根烟，只是还没来得及抽，那根烟就被顾行深夺过去塞进了他自己口中。

因为身体原因，顾行深很久不抽烟了，这会儿抽的太急，呛得他连连咳嗽。

程宴京偏头看着他，见他眼角有泪滑落，笑着给他台阶：“你行不行，抽根烟都能把眼泪呛出来？”

顾行深扯了扯唇，想问的有太多了，最后他什么也没问。

因为程宴京又说：“当时她因为失血过多昏迷，我带着她去了一家最近的一家小医院。所幸医院设施还算齐全，我自己又是干这行的，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