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陆总这边请，2201包厢。”

　　陆总……

　　桑榭微怔。

　　接着包厢门就被拉开了，门口站着的不是季皙又是谁？他个子高顶着门，微微欠身进来后解着大衣扣子跟李太太说：“抱歉！路上堵车晚了点儿。”

　　他举手投足，尽是赏心悦目。

　　李太太这个年纪了，都忍不住多欣赏几眼：“不碍事的！我正跟陆太太闲谈呢！”

　　季皙坐到桑榭身边，侧头看她。

　　她应该特意打扮过的，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衬衣，下面是同质地的鱼尾裙，很显身材也很有女人味道。

　　约莫是他的目光太炽烈，

　　桑榭不自在地轻撩了下发丝，接着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就多了一片三文鱼，季皙目光专注地看她，声音也很温柔：“裙子挺好看的！新买的？”

　　桑榭：……

　　李太太笑得如沐春风：“到底年轻，真是恩爱！”

　　季皙风度翩翩：“让李太太见笑了！”

　　他出身好，待人接物信手拈来，没有不周到的地方，一顿饭下来李太太也颇为满意，她虽存了私心为了黎睿，但她总归希望桑榭过得好。

　　李太太走时，对桑榭说：“别怪我隐瞒你，是季皙拜托我的！”

　　桑榭微微一笑。

　　她跟季皙的恩恩怨怨，哪里好责怪旁人。

　　季皙送了李太太离开，他回来坐下，抬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雪白衬衣仍是挺括，却比方才多了几分随意性感。

　　桑榭一直没有出声。

　　他给她布菜，倾身过来时看着她：“看见是我，所以生气了？”

　　“没有！”

　　桑榭默默用餐，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季皙，我不用你投资！”

　　他轻轻挽起衬衣袖子，语气仍是很温柔：“不想花我的钱？上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跟我说，我的钱都是夫妻财产，怎么现在这么生分了？

　　桑榭仰头看他。

　　她的小脸在灯下，白皙精致，只是眼睛有些红。

　　她说：“你明知道的！”

　　季皙身体靠向后头……

　　他望着她侧颜，声音同样很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让我的太太为了区区一点钱就特意打扮成这样，来见不知名的陌生男人，甚至还要陪人喝酒、强颜欢笑！桑榭，我不但会吃醋，我还会心疼。”

第90章他胜利了！他达到目的了！

　　桑榭听了难过。

　　她喃喃开口：“季皙，假如你真的心疼，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实在觉得不堪，没有再说下去。

　　她拿了手包想走，

　　季皙倾身，轻按住她的手背：“陪我把这顿饭吃完！”

　　桑榭摇头，她低低道：“季皙，你来投资怎么都是不适合的！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季皙仍按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半晌，他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般，拿了外套跟着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向来强势不容人拒绝，他带着桑榭走出包厢，到了外头的停车场为她打开黑色宾利的车门。

　　副驾驶的座位，窝着一团雪白。

　　是小雪莉！

　　小小的一只雪白蜷在真皮座椅上，像是睡着了……听见声音它抬头，微微睁开黑乌乌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桑榭。

　　一股巨大的悲伤，忽然笼罩了桑榭。

　　在这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那个每天深夜等着季皙回家的自己。

　　巨大的悲伤，攻击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不敢多看小雪莉一眼。

　　她仓促地退后一步。

　　她站在黑夜里，轻声对身边的人说：“季皙，我想自己回家。”

　　“怎么了？”

　　季皙上前一步，想碰她的肩。

　　但是桑榭的反应很大，她猛地退了一大步，她的身子抵在黑色宾利车身上，她的眼里带了一抹湿意，静静凝望他。

　　“别过来，季皙！不要过来。”

　　她垂下眸子，轻轻扶着车身站稳身子，然后一步一步地走离他身边……她走得略微跌撞，就像是她这一路来的情路，坎坷不平。

　　细微雪花，从上空飘落，零零星星的。

　　落在桑榭发上，肩头。

　　她在温柔细雪中独自走着，但这温柔的小雪也抚平不了她内心的伤痛……她鼓足勇气离开他，她已经走在半路上，但是季皙却不肯放过她。

　　他待她好，他总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

　　那些喜欢过他的回忆，死而复生，一遍遍地攻击着她，叫她在他面前仓惶而逃……她曾经勇敢无畏地爱他六年，到如今却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桑榭！”

　　身后，季皙温柔叫她的名字。

　　桑榭停住脚步，她轻垂眸子，很难过很难过地说：“季皙，为什么要买它回来！你明明知道……”

　　“知道它像你，是不是？”

　　季皙关上车门，注视她的背影，嗓音暗哑得不成样子：“秦秘书把它带过来，我就觉得它像你，但是我很喜欢。桑榭你说你想一个人走，那我放你走，但是回家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桑榭猛地转身，眼睛红红地看他。

　　隔了几米的距离，隔着温柔细雪，他们相互凝视。

　　没有古老的誓言，只有三年破败不堪的婚姻，还有一次次她对他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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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榭没有回家，她来到秦园。

　　下出租车时，手心那把钥匙被汗濡湿。

　　钥匙是季皙方才给她的，他说：“上午我路过秦园，特意进去看了，园子里的蜡梅开了！”

　　夜深，秦园被细雪半遮，自有一种静谧的美。

　　桑榭仰头凝望。

　　良久，她用钥匙打开黑色雕花大门，推门进去时暗色的庭院里亮起点点小夜灯，照得细雪如丝，在夜空飞舞。

　　桑榭缓缓走在石子小路上，她看见园子里添了不少植物盆栽，冬日里也显得盎然，大理石的玄关，挂了一幅妈妈生前画的画。

　　客厅，全部重新布置过了。

　　还是原来的风格，但是家具换过一遍，就连脚下的地毯都换成了新的……沙发背面，挂着一幅巨大的壁画。

　　天上点点繁星。

　　夏夜，小时候的桑榭，在小帐篷里睡得香甜。

　　桑榭看了许久，一直到眼睛泛酸这才安静离开，走出去时外面的雪下得大了些，飘落在桑榭的眼睫上，像是黑夜里的羽毛……

　　墙角，一株蜡梅被薄雪压弯了枝头。

　　淡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更为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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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榭离开后，

　　季皙回到了包厢，奢华灯下他面无表情地独自用餐，吃得差不多时秦秘书过来了。

　　秦秘书进来后，递给他一份报告：“聂医生最新的分析结果！这是他的助理寄过来的账单。”

　　季皙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他一边斯文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