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寻璃从来没有被梼杌伤过，这是上次你带她来看病我发现的。”

莫旭想了想传音补充：“她在蓬莱那些天从来没让我把过脉，是否真的怀孕，脉像是无法做假的。另外，上回你从我这带走的长情铃是不是在寻璃身上？”

“是，怎么了？”

“那就是了。”莫旭忍不住拍拍顾煦阳肩膀，不知是该同情还是怜悯，“我还以为你上次是要送黎玥。”

“那长情铃是专门为你做的，当你到达佩戴者一定范围内后就会提醒对方，并且若是你们两者之间的距离在百丈以内，对方也能通过长情铃听到你和你身边的声音。”

莫旭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难怪上次你我在紫云阁说的话，寻璃居然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煦阳已经完全呆愣住，许久声音才飘忽不定的问：“长情铃……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日在蓬莱见到天心阁的案桌上放着一串精致的铃铛型手链，因样子别致可爱，顾煦阳还以为是他要送给那个仙子的。

莫旭说不是，那物是他新研究能增进夫妻或情侣之间感情的神器。

那时还没有寻璃的消息，但他与黎玥夫妻千年依旧不亲不近，听了莫旭的话，便同莫旭要了那长情铃。

原本，他也是打算送予黎玥的。

可那日他兴致勃勃的回雷神殿，仙娥却告诉他黎玥去了药神殿。

他坐在紫云阁从白日等了日暮西垂，直到雷神殿的灯笼次第点亮才听仙娥来报，黎玥回来了。

他赶去凤仙阁，可她身边的仙娥胭脂却将他拦在门口，“殿下，三公主今日已经歇下，若有事可否明日在来寻公主？”

当时他满腔热情便别浇透，黎玥愿意在药神殿待上一天，却不愿见同在雷神殿的他一面。

他一时悲愤转身离开凤仙阁。

长情铃自然也就没送出去。

没过多久便有寻璃的消息传来，把寻璃安置在别院后，有一天天地司法回来他无意间去别院看她，寻璃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特意去看她，因为那天是她生日。

看着寻璃欢喜的面庞，他一时愧疚就没有解释真相，更随手从身上搜出个小箱子送予她当礼物。

寻璃打开之后，才想起原是要送给黎玥的长情铃。

只已经送出也不好再收回来，便就此作罢。

后来他每次心血来潮去别院时，总能在别院门口见到寻璃满含欣喜的脸。他身边的仙童都说他们有默契，寻璃听了这话也总是含羞带怯的笑。

顾煦阳声音苦涩异常：“原来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第五十二章 一场骗局

既是错误及时纠正。

这话莫旭说的不自信，他听得也没有几分底气。

他和黎玥的感情会变成如今这样，里面不知掺杂了多少误会和委屈，若是仅凭一句错了，那绝对是掀不过去的。

莫旭劝他，既然往事不可提，那干脆掀翻所有过往重新开始。

只是寻璃之事，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和黎玥重新开始，都必须好好处理了。

“如果，”莫旭有些迟疑地问，“我是说如果，寻璃身上的子嗣为真，你又打算怎么处理？”

“不管那孩子是真是假，我和寻璃都不可能了，她若愿意我们便和离，她若不愿那我只能……休妻。”

顾煦阳顿了顿，凤眸一片冷静之意，“若真有孩子，待孩子生下来后，我自会带他到雷神殿教养。”

莫旭有心提醒他，若真有孩子，无论他休妻与否，黎玥都和他再无可能。

只是看着顾煦阳凤眸之下的波涛和悲伤，莫旭便知道，无需他再多说，顾煦阳已经设想和一切可能，也做好周全打算。

“希望殿下能如愿以偿。”也希望那个笑容浓烈似火的她能幸福。

……

雷神殿。

凤族念及寻璃还是顾煦阳的妻子，便只是削了她的凤族名籍，将她送回雷神殿。

顾煦阳一袭朴素的银白色长袍慢步走回雷神殿，还未走到殿门前，便听见殿中瓷器碎裂声，以及寻璃恶毒的诅骂声。

种种声响都让顾煦阳自嘲，这么明显的事实，曾经的他怎么就是看不到真相呢？

侧目看向雷神殿最偏的凤仙阁，那是黎玥居住过的。

虽然此时的凤仙阁黯淡一片，但他却觉得心安。

“殿下，你回来了为何不进殿内？”寻璃提起裙摆向顾煦阳走去。

刚刚如果不是长情铃响起，她都没感应到顾煦阳的气息。

如今她已经被凤族除名，就再不能失去雷神妻子的身份，更不能失去顾煦阳的爱。

顾煦阳收回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淡：“刚回来。”

寻璃想到白日里在凤族所受的委屈，眼尾立即红了：“殿下，臣妾今日回凤族想为三妹代管族中分内之事，却不曾想受尽屈辱。”

顾煦阳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此事本殿心中有数。”

“殿下是不管臣妾了吗？”寻璃目色凄凉的凝望着他。

顾煦阳的冷脸让她无法接受。

顾煦阳转身正要直接离开，却被寻璃拉住了衣袖。

这一举动让他心中的火气再也没有压制住，将袖子一甩，如同寒星的凤眸打在寻璃的身上，吓的她立即松开了手。

“你自己在凤族做了什么还要本殿来说吗？”顾煦阳一脸不耐。

顾煦阳冷声的质问让寻璃呼吸一窒，目光也开始闪躲。

今日在凤族之时难道顾煦阳也在？寻璃开始有些慌神，身形微微颤了起来。

但顾煦阳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追问：“小旖说凤族从来就只有她一个公主，所以你是谁？”

寻璃神色慌张，确强自镇定：“那不过是三妹的嫉妒之言，我从始至终都是凤族的长公主。”

“你若真是凤族长公主，那你告诉我，凤族为何要将你除名。”

除名和驱逐在凤族并不一样。

除名是凤族根本不承认对方是凤凰，而驱逐只是将对方从凤族领地驱逐出去，但依旧承认对方的凤凰身份。

当年凤族二长老替换黎玥也不过是被驱逐出凤族。

“你是我雷神的妻子，若非你身份有异，凤族怎么可能将你轻易除名？所以当年凤玄阳根本不是在凤族内找的小凤凰替代黎玥，对吗？”

殿外突然一个响雷，炸的寻璃一抖，让她忍不住抱紧双臂。

顾煦阳的声音却依旧不急不迫地响起：“所以，你就是谁呢？”

第五十三章 玉面狐狸

雷神殿外电闪雷鸣。

殿内的光线也些忽明忽暗。

寻璃的心好似沉浮在无尽的海上，明明奋力求生，却一次次被海水浇灭希望。

“我是谁？”

寻璃的声音轻忽的几不可闻，然而转瞬又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煦阳痴痴的笑。

“殿下，我是你的妻子啊，我还能是谁呢？”

顾煦阳一声嗤笑，殿外的天空阴沉一片，空气中都是压抑的情绪。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顾煦阳看着她面无表情，“能在凤族伪装长公主五百年而不被发现，除了凤玄阳的帮助，想必你自己的幻术定也惊人，那我就看看你这幻术究竟有多厉害。”

顾煦阳动作缓慢地打出一道神决，然后将神决打在寻璃身上。

寻璃目光惊恐，大喊：“不要！”

自古幻术怕惊雷。

雷系法术能破一切诛邪并非虚言，顾煦阳作为雷神，从来不缺雷系法术。

从前不过没想到，凤族也有人胆敢冒出。

被顾煦阳一道神决打在身上，寻璃一声惨叫，然后原本笼罩在其本体上的重重迷雾消散不见。

一直白色的玉面狐狸出现在顾煦阳的神识里。

狐狸？

顾煦阳心中大惊，面上的自嘲意味更是浓厚。

他居然被一直狐狸耍的团团转。

从前，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从来就没那探究过笼罩在寻璃神识上的迷雾究竟是什么？

幻术骗人容易，但要骗过仙神却不容易。

仙神识人出来面容，更重要的是神识。

天界仙神不管是否以人身出现，只要一看神识便可知道本体到底是什么。

之前顾煦阳看到寻璃神识上的迷雾只因为是凤族对子嗣的保护，却没想到……

“你一直在哄骗本殿？连身份都是假的，你究竟瞒着本殿多少事情？”

寻璃被顾煦阳强大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步步往后退，泪痕布满了整张脸，但还在不断摇头。

“不是的殿下，不是的，我怕你觉得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我怕你因此不爱我。”

顾煦阳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不是怕配不上我，你是怕没有资格做我雷神的妻子吧？”

他是天帝第六子，又是雷神，掌天地司法，身份贵重。

若从一开始知道寻璃是一只玉面狐狸，就算她真的怀有她的子嗣，天宫也不会认可她做他的妻子。

就连他自己，若知道她不过是一只狐狸，即使有再多的愧疚也不可能娶她。

“既然你只是狐狸，那什么梼杌所伤就更不可能，所以这些也是谎言，背我出蛮荒的根本不是你而是黎玥，对不对？”

梼杌乃上古四大凶兽之首，就是自己对上都未必能讨好，一只修为低下的狐狸又怎么能带她从梼杌手上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