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几秒，眼眸微闪：“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两市真正的连通了。”

顾昱瑾眉头微微一蹙。

所以陈楚航是为了让他好季如窈能继续桐坞铁路项目，才主动去填补越江那边的空缺。

他视线也不由飘向了坞安市的方向，心绪复杂。

桐坞铁路通车总耗时近三年，因为那条隧道，十多年里牺牲了很多工人。

其中也包括了为救人而死的季如窈。

有时候他也陷入过迷茫，为了一条铁路，要以牺牲那么多人为代价，真的值吗？

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里有丈夫或者妻子还有孩子，而牺牲的往往是顶梁柱。

而又有多少牺牲工人的亲属能像秦母那样满怀自豪的去支持下一代继续去完成上一辈未完成的事。

但看着面前的陈楚航，还有从未放弃的季如窈，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必须要用牺牲换来的。

它或许并不伟大，但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光。

也正是因为有了陈楚航和季如窈这样的人，更多的遗憾才得以弥补，那颗赤子之心才得以传承。

顾昱瑾深吸了口气，久积在心上的某一处乌云悄然散去。

他转过头，看着陈楚航伸出了手：“一定会的。”

陈楚航愣了愣，笑着将手伸了过去握住。

“我相信你们。”

第三十七章 火栗子

几天后，上级的调令下达到铁路局。

李主任严肃地看着面前顾昱瑾、陈楚航和许明娜三人：“这一次的调令是绝对不能再更改了，你们可一定不能让我失望。”

陈楚航接过调令通知单，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主任。”

许明娜也跟着点点头，满眼地跃跃欲试和自信。

而后李主任目光转向顾昱瑾，语气轻快了些许：“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坞安市做了一个民意调查，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希望桐坞铁路项目继续，上级也认真考虑了，决定继续做下去。”

闻言，顾昱瑾眼底划过一丝喜悦。

季如窈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的。

“因为落落怀孕了，实地勘测工作就由别人顶替，她就在办公室做数据报告吧。”

李主任说着，脸上也多了几分惬意。

这样以来，所有问题都应该算是圆满解决了。

越江那边有人去了，桐坞铁路这边也不耽误。

“谢谢主任！”顾昱瑾目带感激地看着他，心却已经等不及想要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季如窈。

“你也得好好照顾落落。”李主任又叮嘱了一句。

“嗯。”

离开办公室，许明娜忽然陷入了少有的惆怅，她看着顾昱瑾，忐忑地问：“等嫂子生了，我能请到假回来吗？”

顾昱瑾故意反问：“你后悔去了？”

“哪有！”许明娜挺起了胸膛，看向身旁的陈楚航解释道，“我只是怕错过我干儿子出生。”

陈楚航看着她，温和一笑：“大不了给你录个视频。”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楚航和许明娜便去各自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直到下了班，顾昱瑾才回家。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饭菜香味，他立刻走向厨房，正要让季如窈歇着，却见在厨房的是顾母。

“妈？”他愣了愣，“落落呢？”

“卫生间呢。”顾母将锅里的菜倒进了碗盘子里，看也没看他。

顾昱瑾扫视了眼客厅，不见顾父，又问道：“爸没来？”

顾母端着菜走了出去，笑道：“中午的菜还有剩下，我让他热一热凑活吃，你下班晚，落落又怀孕了，可不能累着。”

“……”

饭桌上，顾昱瑾跟季如窈说了单位的事，季如窈两眼发亮：“真的吗？桐坞铁路项目可以继续？”

“嗯。”顾昱瑾给她夹了个肉丸，“主任说你不用去实地勘测，但是要写数据报告。”

季如窈心中划过一丝失落，但是转念一想这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她现在的确不适合再进隧道了进行实地勘测，头三个月还是要小心点的好。

忽然，季如窈好像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她一扭头，撞上了顾母的视线。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去眼中的兴奋，心里更有些忐忑。

太过高兴竟然忘了还有顾母在，她会不会愿意自己继续去单位或者施工地的办公室？

顾昱瑾目光一转，也看见了顾母带着一丝不满的眼神。

只是他还没开口解释，顾母先开了口。

“落落，妈不反对你去工作，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身体本来就弱，现在怀了孩子更辛苦，要是坚持不住就不要硬撑。”

说着，她又看向顾昱瑾，语气硬了几分：“你也是，要记着照顾落落，要是落落有什么事，看我不敲你火栗子。”

第三十八章 哗哗作响

顾昱瑾无奈地笑了笑：“您不说我也知道。”

季如窈是他的命，哪有不照顾好的道理。

听见顾母的话，季如窈心头一暖：“妈，谢谢您。”

她由衷的感谢顾母，在她的妈妈去世后，她还能感受到已经失去的母爱。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她才不会觉得这世上自己已经是孤单一人。

而且现在她肚子里又多了个新生命，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顾昱瑾给顾母盛了碗趟，自然地将话题扯开：“您也别老来回跑了，爸在家指不定对着剩菜剩饭唉声叹气呢，落落我会照顾好的。”

顾昱瑾和季如窈轮番劝，才把顾母劝回家。

当夜。

外头呼呼的风吹的窗户哗哗作响，原本有些闷热的空气竟然来了几丝凉意。

季如窈站在窗旁，深吸了口气：“秋天来了，工人们干活不那么热了。”

一件外套被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顾昱瑾揽着她，语气轻缓：“这几天都有风，小心着凉。”

季如窈望着远处的高楼霓虹灯，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还说等铁路建成后再要孩子，没想到孩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来了。”

她含笑说着，声音里更是满带幸福。

曾几何时，她也做过一个关于孩子的梦。

那是她和顾昱瑾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但每次醒来身旁空无一人的寂寥感总在提醒她那可能是个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

顾昱瑾脸颊贴着她的黑发，深沉的目光渐渐飘远，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一定是知道我们都等不及了。”

季如窈莞尔一笑：“也好，我们可以带他一起去看看桐坞铁路。”

她想她的孩子会为此感到自豪的，就像她为她的爸爸感到自豪一样。

顾昱瑾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好几次他都梦见自己为救小孩出了车祸的事。

刚开始那几天他每天睡得都很忐忑，生怕自己醒来发现是一场梦。

他怕醒来看到桐坞铁路通车，但是季如窈已经不在了。

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是卡在心脏的刺，每每想起都扎得疼痛不已。

但时间过了这么，季如窈还在，他们甚至都要有孩子了，他也开始慢慢地将那段记忆忘却，选择重新开始。

不过每次在面临和季如窈分离时它又会自动跳出来，告诉他绝对不能再离开季如窈。

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之后的半个月，顾昱瑾和季如窈每天都一起铁路局。

季如窈去了施工地，顾昱瑾又立刻让勘测部的部员给她送去一件防辐射衣服。

“落落，顾昱瑾真是把你当宝儿了啊，都快把我们酸死了。”同事忍不住打趣道。

季如窈眼中洋溢着幸福，笑着和他们说了会儿话后埋头工作。

看着陈楚航留下来的数据报告，她有些苦恼。

她不想隧道再发生坍塌，上回是运气好，没有出事，万一这次又出现坍塌的情况，她怕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