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好惶恐，赶忙放下筷子，全然顾不上脚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追着贺书渊出去。

可是贺书渊只留给了我一个开车离去的背影。

我只好先回家，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贺书渊终于回来了。

他从我身边走过，身上带着一股子凉意，还有我从未闻到过的香水味。

我看着他，想要起身去抱他，可身子因为久坐不动早已麻木。

贺书渊仿佛这时才注意到我，他将手中的大衣放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千瑜回来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和她解释一下，我们是假结婚……”

假结婚？

我眼睫微颤，一时间嘴唇干裂的开不了口。

相识十几年，我从没拒绝过他，如今也不知该怎么拒绝。

所以这次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声对他说：“好。”

贺书渊显然是没想到我会答应地这么爽快，他眸色暗了暗，走向我，半晌才说：“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以后也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了，好吗？”

我听不得他说对不起，因此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既然所有的事都已成定局，那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反正，我和他本来就没有领结婚证。

反正，他想娶的人本来就不是我。

这一生能和喜欢的人举行一场婚礼，我应该知足……

翌日，上午。

我如约跟着贺书渊来到了咖啡厅。

包厢的一处，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冲我们招手。

“阿凉。”

是千瑜，五年不见，她还是那么漂亮迷人，岁月好像都对她额外开恩。

她还和校园里时没有太大差别，还是一样好看，难怪她一直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也难怪一直是贺书渊的心上人……

我自觉在千瑜对面坐下，身边的贺书渊却顺其自然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心底被扯得一痛，强装不在意，先开口。

“千小姐，好久不见。”千瑜闻言，温柔地看着我，眼神却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带着淡淡的不屑。

也是，五年前，她是校花，家世好，学习好，贺书渊还对她情有独钟。

而我留着板寸像个假小子，学费穷的要贷款，喜欢的人却只将我当成好兄弟。

五年后的今天，我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漂亮，也不是没有男人追我，也不缺钱了。

可我在她面前还是自卑，因为即使五年过去，我爱的男人，爱的人还是她。

不是我……

千瑜的手轻轻攀上了贺书渊的臂膀，自然地倚靠着他。

她一字一句道：“是好久不见，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阿凉。”

一句话，让我感觉这些年对贺书渊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第五章 孤身一人

窗外，枯夏纷飞。

我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热咖啡，心底却满是寒意。

余光不觉落在对面贺书渊的脸上，他的唇角动了动，还没开口，便被我打断了。

“千小姐，你不用谢我，是我自己傻，我自愿陪在贺书渊身边。不过，我跟贺书渊确实是假结婚，我们没有领结婚证，而且你走之后的五年，他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他一直爱的都是你。”

我麻木的说完，就见贺书渊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是的，我为了不让他的话伤我，所以我先将自己的一颗心戳的稀烂。

这样，他也就伤不了我了……

包厢里，一时安静地可怕。

我的目光慢慢落向千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千瑜也愣住了，摇了摇头。

见此，我站起身，拎起包强扯出一抹笑：“那我就祝二位今后幸福，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这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转身往门口走。

可在背过两人的一瞬，我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走出咖啡厅，我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眼眶中溢满的泪，还是不由得滚滚而落。

看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能止住眼泪这句话是假的。

泪太多，三百六十度仰望天空都没用……

我走在马路上，街边一片繁华，三两结伴，独我孤身一人。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雨水落在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原来，电视剧里，失恋失意走在路上会下雨，是真的。

正当我不顾飘雨要过马路时，一辆眼熟的红色跑车映入眼帘。

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去哪儿？”姜帆问我。

姜帆和我是同一所大学，他和千瑾还有贺书渊也都认识。

他曾经就追求过我，只是我没有同意。

“唐甜！”

他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我沉默了一瞬，没有理他，淋着雨继续往前走。

姜帆看着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开着车跟在我身后。

“我早就说了，你等贺书渊忘记千瑜，还不如趁早换个人喜欢。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可以考虑考虑我……”

听到这话，我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挪着步子不停的往前。

我不想被人可怜，而姜帆却开着车不紧不慢一直跟在我身后，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贺书渊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何苦呢？”

我心情本就不好，听着这些，只觉难受。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大声道：“不要再说了！”

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鼻下一阵温热，一股腥甜涌出，随后世界天旋地转。

我失去了所有力气，“嘭！”得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雨水淋过全身，在最后的意识里，我看着姜帆推开车门朝我奔来！

第六章 小生命

医院銥誮。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是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姜帆趴在床边，发丝凌乱。

我叹了口气。

姜帆喜欢我，而我喜欢贺书渊，贺书渊却喜欢千瑜，曾经的千瑜喜欢姜帆……

这世上，两情相悦好像从来与我们无关。

我感觉嘴巴有点干，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水，抬手想要去拿。

奈何桌子隔得太远，我只好起身，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姜帆被我吵醒了。

他顶着黑眼圈，看着我，声调中都带着开心：“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

我身体的确从小就不好，贫血是老毛病了，加上那天情绪不好，会晕倒也不奇怪，但是晕一天一夜也不至于。

姜帆看着我欲言又止。

许久，他才说：“医生说你怀孕了，但是母体营养不良，建议你把孩子打掉。”

我拿着水杯的手一下收紧。

怀孕？

怎么可能，我每次跟贺书渊都有做防护措施……

我突然慌了，手不自觉的放置于小腹处，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

可是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我一个人能照顾好他吗？

“我不能不要他。”许久，我开口。

我不想放弃这个小生命，我太孤单了。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遇见了哪怕一点点温暖我都想好好抓紧。

要不然，也不会在贺书渊身上陷那么深。

姜帆闻言，突然开口：“嫁给我，孩子我养。”

我愣住，呆呆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傻。

一瞬的寂静，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爱你，不能嫁给你。”

我不爱姜帆，不能跟贺书渊一样，给不爱的人希望。

姜帆好像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

“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

姜帆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开始计划起了以后的生活。

最后，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这里有太多关于贺书渊的回忆，每一个熟悉的地点还有人，在我现在看来都是伤痛。

逃避或许是我现在唯一的解脱。

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我推开门，还没走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贺书渊一身挺拔的西装正坐在沙发上。

房间内，昏黄的灯光让他冷冽的侧脸稍微柔和了些。

千瑜回来了，他不应该陪在千瑜身边吗？

贺书渊深邃地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欲言又止。

我将包放在了茶几上，在他对面坐下，忍着刚出院的不适问：“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他没事的话，是不会来找我的。

十年来，一直如此。

“千瑜说不想再看到你，你去法国吧。”

贺书渊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却像一根刺刺向了我的心中。

我愣在了原地。

才明白，这些年，我的付出真真切切是个笑话。

“贺书渊，这么多年来，你爱过我吗？”

我望向他，等待着他对我宣判死刑。

第七章 一百万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房间内安静的可怕。

良久，我终于不再逼迫他，也放过自己：“算了，我走。”

我不想在这窒息且静谧的空气中等待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

可就在这时，贺书渊忽然拿出了一张卡，放在桌上。

“这是一百万，谢谢你这十年的陪伴。”

我看着那张卡，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在贺书渊的眼中是一场可以用金钱了断的交易。

下一秒，我伸手拿过那张卡，当着他的面将银行卡掰断，出声问：“你将我当成什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贺书渊薄唇紧抿，狭眸落在我身上：“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未逼过你。”

从未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