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沈清会责备。

　　但沈清沉默了半天，只说了句：“你哥哥出来就好了。”

　　她起身去厨房。

　　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沈清的声音，带了些压抑：“桑婼，你以为我那么心狠，非逼着你看季顽脸色生活，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跟你爸爸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能怎么办呢！万一你哥哥出不来，你以后怎么办？”

　　沈清说着说着，就哭了。

　　桑婼心里也难过，但她还是强压着情绪，来到沈清背后轻轻靠着她的肩：“沈姨，我长大了！没有哥哥，我一样能担起这个家的。”

　　沈清放声大哭……

　　桑婼找了几天，没找着适合的工作。

　　她心里明白，但凡高端些的机构应该都被打了招呼，不可能要她。

　　于是，她放低要求去了一家演出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跑开业周年庆场子的，按表演次数拿钱。

　　桑婼长得好看，小提琴拉得好。

　　负责人给她单场300，活儿多时桑婼一天要跑三四场。她每天至少拉6个小时，纤长手指，起了薄茧跟水泡。

　　日子辛苦，来回奔波，但是桑婼从未后悔。

　　她没有给季顽打过电话，季顽也没有……偶尔她也会看见他的新闻，参加晚宴、收购公司。

　　每个场合，季顽都是英挺矜贵的。

　　这些场合，过去桑婼也会偶尔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英姿勃发的样子，悄然心动。

　　但如今再看这些，桑婼只觉得遥远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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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医院顶楼。

　　桑婼静静坐着，身边放着一昕才从小卖部买来的冰镇可乐，若是从前她不会喝这种饮料，因为不健康，但现在她偶尔会喝一点。

　　贺季棠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身高齐长，一件外科医生的白大褂。

　　他站在桑婼身边，静静地陪她看日落。

　　最后一丝金光消逝，

　　桑婼掉头，看见了贺季棠，她连忙站起身略带局促：“贺医生。”

　　贺季棠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久远的记忆，很温和。

　　桑婼不安。

　　这时，贺季棠目光投向远处，轻声开口：“小熏，你小时候都叫我季棠哥哥……夏天夜里，你喜欢睡在小帐蓬里，我妈总给你送冰粉，这些年她挺想你的。”

　　桑婼怔了良久，终于想起来……

　　她喃喃叫了一声：“季棠哥哥。”

　　这四个字，她说出来时带了一丝心酸，因为有“季棠哥哥”的年岁，桑婼无忧无虑，还是娇贵的乔家小公主。

　　再见面，却是物是人非。

　　贺季棠侧头，静静看她。

　　随后，他从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200万，密码是你生日，应该够叔叔的医药费了。”

　　桑婼不肯收：“我自己能挣钱的，真的。”

　　贺季棠看着她的手，上面贴了好几个医用胶布，不似从前青葱水嫩。

　　他喉咙微紧：“小熏，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他拿了药膏，给她处理伤口。

　　等弄好了，桑婼轻轻蜷了细白手指，低低开口：“从前，我都活在旁人的庇佑下没有自我。是，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可是我才24岁，我想自己重新开始。”

　　说完，她仰头看向贺季棠。

　　他一如既往，目光温和，带了些许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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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婼在医院只待了两个小时，晚七点时，她赶去一间酒吧开业。

　　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

　　桑婼背着小提琴，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阵凉风吹过，她抱紧身子才不至于瑟瑟发抖。

　　深夜，霓虹暗淡。

　　摩天大楼的巨大屏幕，播放着花边新闻，支撑着夜晚的繁华。

　　【B市商业巨擎季顽，特意飞往H市，陪红颜度过浪漫中秋。】

　　画面里，秦秘书推着白筱筱，被记者堵在电梯间。

　　一旁，季顽一脸不耐。

　　桑婼想，大概是被拍到，他挺恼火。

　　后面，是白筱筱的采访。她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这个中秋节很开心，接下来希望我的腿能治好，另外，我还希望能跟音乐鬼才魏老师学习小提琴……您问陆先生？陆先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说完，白筱筱眼里有一丝心虚。

　　四年前，她冒充了桑婼，让季顽以为每天拉小提琴的是她。

　　她害怕季顽发现。

　　但是很快，她说服自己，季顽醒来的时候，是她白筱筱抱着小提琴坐在病房里，季顽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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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B市街头。

　　桑婼安静站着，微仰着头，注视着大屏幕里季顽对别人的呵护。

　　直到身子冰凉。

　　她才恍惚回神，轻轻喃语：“原来，中秋到了。”

　　她背着小提琴，转身离开。

　　路两旁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第8章他一边享受，一边不在意她

　　大约是白筱筱太高调，终于还是惊动了陆夫人。

　　陆夫人找上了桑婼。

　　当时，桑婼正在一家超商表演，身上穿着演出公司租来的廉价礼服，拉小提琴的手也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这是陆氏集团的少夫人？

　　陆夫人站在台下，神情有些严厉。

　　桑婼看见她，指尖一顿，但随即她就专心拉琴。

　　中场休息时，陆夫人走了过来语气冷淡疏离：“外面有家咖啡厅，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人就离开了。

　　桑婼继续擦琴。

　　旁边的同事不放心，凑过来低声说：“桑婼，你是不是有麻烦了？刚才那女的看着不好惹的样子！”

　　桑婼摇头淡笑：“没事！是认识的一个……长辈。”

　　那人半信半疑。

　　桑婼换了自己的衣服，去门口的咖啡厅。

　　陆夫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太贵气，所以很显眼。

　　桑婼过去坐下。

　　陆夫人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水，淡淡道：“喝咖啡对皮肤不好。”

　　她又看着桑婼的衣着，忍不住责备道：“你要体验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乐团！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个陆太太该来的吗？还有……你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在季顽回来之前，必须一切回到原位！真是乱了套了。”

　　她说了许多。

　　桑婼就安静地听，末了她很淡地笑笑——

　　“我觉得这样很好。”

　　“还有，我跟季顽要离婚了，他去了哪您难道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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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一窒。

　　这是桑婼首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而且桑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