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都说。”

她那张脸上再没了当年的柔情似水，而今灰头土脸，与乞儿无异。

“当，当年是我的错，我为了和玉卿在一起，我利用了你和束苍，我以假死骗过了所有人以此和玉卿归隐山林，可是我没想过束苍会那样对你的。”

“我以为，以为他会喜欢上你，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只是想成全我和玉卿，也成全你和束苍啊。”

“好一个成全！”

辛杳嘴里短短一句成全，彻底染红了浅菡的眼睛。

她发了狠将辛杳的脑袋砸向墙面，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你可知你的‘成全’让我失去所有？”

“就是你的‘成全’！我没了哥哥没了祖父，没了腹中的孩子，还被生生挖掉半颗妖丹！只是因为你的‘成全’，便让我跌入泥潭遭受众叛亲离之苦！被世人误解被千夫所指！”

“那千年的牢狱之刑、束苍无尽的羞辱嗤笑！皆只是因为你的‘成全’！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心无知！

第26章

“疼！”

辛杳脑袋被碾在石壁上，粗糙的壁面蹭的她面上血肉模糊。

她疼的大口喘气，一动都不敢动。

浅菡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这便疼了？你可知因为你的私心，我当年有多疼！”

“无妄之灾堪称灭顶！千年的牢狱刑罚，我受遍了折辱！他们都说我是蛇蝎心肠，说我德不配位！生生剖了我尚未足月的腹中孩子！毁了我的容貌！你现在居然在我面前叫疼？”

浅菡眼眶全红了，眸子里是破碎不整的光。

她抓着辛杳的手都在颤抖，好像那千年前的种种疼痛又回来了。

忽然，一只大掌将她揽进怀里，素雅的清香钻进鼻尖，只一瞬，浅菡崩溃的神志就找到了依靠。

傀遇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的声音带着嘶哑：“菡菡，抱歉。”

傀遇鼻子酸涩的厉害。

湿热的泪滑到浅菡的皮肤上，滚烫灼人。

他说：“菡菡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不是没去了解过浅菡那年过的日子，可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自己说出来。

看着她红眼崩溃，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只贪玩的小狐狸，怎的就受了那么多苦呢。

浅菡忍着眸中欲要倾倒的泪，紧紧咬着牙根。

只要想到当年种种她便恨得痛不欲生。

“辛杳，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她恨，太恨！

不光是束苍，还有辛杳、玉卿，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辛杳再受不了，大哭大叫着推开她。

面颊上的鲜血混着冷汗，她哭的发颤：“你凭什么不放过我！我这六百年不比你当年好过！束苍何曾放过了我呀！”

“你受的那些苦！我早还完了！浅菡！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就因为你被剖了孩子，我那足月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便要以同样残忍的方式被生剖出来活活在我面前没了气息！凭什么呀！”

她不管不顾的扯开衣裳露出腹部那条刺目的疤痕，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伤疤。

浅菡面上却不见半分怜惜。

她冷冷凝着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扯出了一抹渗人的冷笑。

“辛杳，这全然是你咎由自取！你既是有爱人，何必要去招惹束苍！若非你一开始招惹了他利用他，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才不是！”

辛杳发狠盯着她。

“浅菡！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束苍他让我去万束苍接客啊！让我没日没夜的讨好那些恶心下贱的魔修！可这一切我原本不用受的！”

“你没死，你为什么不现身！你为什么不去找束苍澄清！”

浅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敢质问我？辛杳，这些话，我原封不动，通通还给你！自食其果的滋味儿，你该好好尝尝！”

傀遇抬头走到浅菡身侧，大掌握住她发颤的小手，他也跟着扯开了嘴角。

“呵，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辛杳仙子是吧？”

他手下愀然凝起一股凝力，面上含笑，手却朝着辛杳的小腹狠狠打去。

辛杳硬生生受了那一击，不敢置信的吐出一口血来。

耳边就听傀遇与恶魔相似的低语落下。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菡菡说话？”

“别忘了，你欠她的是三条命，辛杳，得还的，一件件都得还来，本神君最闲了，今后，我便好好从你身上讨回来，保证，一丝不差。

第27章

束苍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寝殿。

他无神麻木的走了好久，不曾动用灵力，只靠脚一步一步的走。

才到寝殿，他外衣都没脱便上了床。

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之上。

这里，一点浅菡的气息都没有。

他从前从不曾发觉，直到浅菡彻底离开，他才后知后觉，浅菡在天宫生活了千年之久，可这偌大的天宫，哪里都没有她的气息，哪怕是那间当年关押她的牢房。

眼角酸涩的厉害，可束苍强忍着没让那抹泪落下来。

他是天帝，怎可轻易落泪……

惶然瞬息，看着那空旷的另一半床榻，他的目光逐渐阴冷。

是啊，他是天帝，他想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吗？

只要他想要，浅菡就一定能重回他的身侧，他帝后的位置，只能给浅菡！

一夜无眠，天光破晓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陛下，不好了！墨文渊带人来了，咱们送去的礼都被扔了回来，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讨回个公道，这会儿人已经在南天门了。”

束苍眸间厉色闪过，容不得他陷入悲伤，大袖一挥，换了帝袍他便推门而出。

将领见他出来，眉心急色更显：“陛下！”

“慌什么，区区魔族，也配在天族跟前叫嚣？”

束苍冷面寒声，带着人才到南天门就见底下一团灵力急急闪过，险些击中他。

他皱眉躲过，定睛去看，却见那南天门口赫然多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菡菡！”

束苍声线在发颤。

几乎是瞬息的工夫，他便闪身到了浅菡身边。

“菡菡，你是来……寻我的吗？”

他脆弱的看着浅菡，想要抬手去拉她，却被跻身上前的傀遇一把拦下。

傀遇面上笑意依旧，嘴角寒意却影影绰绰：“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小狐狸，天帝这手，无事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束苍心头梗塞，被傀遇挤得不得不后退。

墨文渊嗤笑抬眸，嚣张的挑眉：“原来天帝一早就知道浅菡没死？呵，有意思，你们天族的人都喜欢诈死不成？”

束苍闻声，像是才发觉他的存在一般。

冷峻的面庞顷刻间便阴沉下来：“魔尊今日带兵而来，是为何意？”

“还能为何？”

墨文渊漠然冷笑，抖了抖手上的冷刃，视线在浅菡面上扫过，好半晌才落到束苍的面上。

“幽溟河畔，你天族伤人在先，害我魔族死伤惨重，你可记得，当年要签订契约的是你，而今打破契约的也是你，天帝这是在同本尊说笑？还是觉得魔族不足为惧，在戏耍我魔族？”

束苍喉间轻滚，眼底愠怒蓄势待发：“本君说过，此次袭击事件是有人蓄意陷害，魔尊也答应给本君十日时间去查明真相，而今十日尚且有富余，魔尊今日却贸然领兵前来，本君倒是不明白魔尊的心思了。”

墨文渊仰头冷笑两声，那眸子却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浅菡身上，再移不开。

“本尊若是不来，大抵还被蒙在鼓里呢。”

“让本尊猜猜，六百年前一事，别是你们刻意做的局？你打赌将浅菡输给了我，而后你反悔，不想给了，于是才上演了那么一场好戏？是想蒙骗本尊？”

墨文渊眼底的贪婪不加掩饰。

浅菡厌恶的瞪着他，而今她早不再是当初软弱无能的浅菡，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浅菡一定会杀了他。

“安心。”

傀遇侧首在她耳边轻笑。

“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

这边，傀遇的话音才落下，墨文渊便挑衅的抬头，往前走了一步。

“天帝，本尊改主意了。”

“你按照当年的赌约将浅菡给本尊，幽溟河畔一事，本尊可以既往不咎。

第28章

“不可！”

束苍没有丝毫犹豫就驳回了墨文渊的话。

浅菡的脸也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