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得发毛，转移话题道：“苏清荷？什么人？”

姜若修意味深长地道：“这还是公主来到楚国第一次对别人感觉到好奇。”

卫清歌：“……爱说不说。”

关于苏清荷和姜若修的问题，她一直刻意去避开。

可她不在这半年，盛京似乎发生了无数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靖被封异姓王。

苏清荷似乎被囚禁在了王府。

姜若修更像是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她几乎不认识。

说完那句，卫清歌一甩裙摆，翩然离去。

看着那背影，姜若修眼神变换不停。

刺客出现那天晚上，她翻转手腕的姿势，就是沈家的十八路枪法转换而来。

一个人的习惯在下意识时绝做不得假。

待再看不见那道身影后，他轻声呢喃：“阿颜，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听说南越国的南词公主十八岁之前性子孤僻痴傻，而半年前昏迷过后再醒来便变得聪明伶俐。

借尸还魂这种事，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吗？

可若是换了人，南越王和南越太子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更遑论还有个被称作当世药圣的南农在。

这谜团一个缠一个，越卷越大，压得姜若修几乎无法喘息。

在别院待了两天，姜若修醒来后，卫清歌再也坐不住。

当天下午，她便说要出门。

侍卫应声道：“公主要去哪？属下这就去为公主准备马车。”

卫清歌垂眸沉吟片刻：“我觉得来到楚国之后十分不顺，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让我去拜拜？”

侍卫毫无迟疑道：“镇国寺。”

卫清歌漫不经心的语气：“那便镇国寺吧！”

只是在她出门时，看着马车旁的身影，卫清歌俏脸一变。

“姜若修，你不好好养病，出来干嘛？”

“咳咳……咳……”姜若修以手抵唇，苍白的脸因咳嗽漾上一丝红润，“我答应过南前辈，贴身保护你！”

卫清歌斜眼一睨：“就你现在这样，你确定是你保护我？”

姜若修姿态淡然地颔首：“确信，公主可要试试？”

卫清歌握拳，又松开：“行，你真行啊姜若修，监视我是吧？”

姜若修眼含笑意：“不敢。”

卫清歌看着面前病弱公子模样的人，有火发不出。

镇国寺山路虽不算颠簸，到底不适合重伤未愈的人。

再者，带着姜若修，她如何单独去找镇国寺住持问话。

卫清歌上了马车，一脸悻悻地道：“去近月楼喝茶！”

姜若修又若有所思道：“公主当真是把盛京这吃喝玩乐之所打听得清楚。”

第28章

卫清歌心一提，随即又变得无所顾忌。

反正姜若修曾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了解她。

就算以为她是卫清歌也无妨，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松口，无人能奈何她。

盛京吃喝玩乐纨绔子多如牛毛，此刻的近月楼竟然没有包厢。

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不便露脸，更不可能坐在大厅。

卫清歌眼眸一瞥旁边的姜若修：“你作为一个王爷，在近月楼竟然没有常年预留的包厢。”

她记得之前明明是有的。

姜若修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没有，我甚少踏足这些地方。”

卫清歌以舌抵颊，只觉得手越发痒。

“王爷，撒谎可不是君子所为？”

姜若修还不知死活的凑上前：“你怎知我撒谎，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以前确实是有，但在卫清歌离去后，他也真的再没来过这地方。

观察着卫清歌极力压抑火气的表情，他只觉得十分有趣。

突然，不知哪家没长眼的蠢货少爷对着近月楼弹琴的姑娘调笑道：“这小模样倒是不错，不如跟少爷我回家当个姨娘，也不用再干这人前卖笑的活！”

台上的小姑娘大抵刚出来没多久，有些无措。

卫清歌蹙眉望去，这么久了，盛京城唯独这点没变。

便是这无处不在，无所事事，每天领着一群狗奴才欺男霸女的碎嘴子纨绔没断过。

她火蹭的便冒了出来。

卫清歌阴阳怪气道：“给人卖笑，总比回去伺候狗强。”

“哪个贱……”那蠢货少爷一扭头，看见卫清歌身后眼神冷凝如冰的姜若修，声音立时咽了下去。

姜若修这张脸，盛京谁人不识。

那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带着仆从灰溜溜离去。

姜若修面无表情瞥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队末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离开。

台上小姑娘对着卫清歌感激一笑。

卫清歌略一颔首，又转头对姜若修兴致缺缺道：“既然没位置，那便回去吧！”

姜若修看着那双懒散又漂亮的眸子，突然思绪飞远。

如果他能认识最早的卫清歌，会不会就是这般模样性格？

以前只听皇兄说，沈靖家中有一妹妹性子极有趣。

他见过那小姑娘一次，那是她刚随兄长来盛京，一身红装漂亮至极。

朱雀街上，一群纨绔围着调戏她，却被她一手利落漂亮的功夫全都揍趴下。

打完人她还拍拍手故作感慨：“这盛京的公子哥真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扔到军中，只怕活不过一天。”

可功夫再好到底年纪轻，她差点被人偷袭暗算，姜若修折扇甩出去随手一救。

而后他面容淡漠，语气不沈地看向那群人。

“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去盛京府领十个板子，如果不然，便邀各位的父兄进宫饮茶探讨一下教育问题。”

或许正是那次种下的因果。

后来他去了西南，卫清歌回了北疆。

再次见面便是被逼成婚，他心中带着怨气，竟忘了，这小姑娘原来也是这般骄傲飞扬的性子。

卫清歌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自顾自往外走去，突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越嗓音。

“姑娘真是女中豪杰，直言不讳，上次是我言语冒犯，不若上来饮一杯，也好让我有个赔罪的机会。”

卫清歌和姜若修同时抬眸望去，只见二楼一风流公子持扇而立。

正是林邺。

第29章

卫清歌回眸看一眼姜若修，似乎在问——你这朋友什么意思？

林邺不急不忙，含笑等着回复。

姜若修忽地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近月楼，林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若是我能娶到她……”

姜若修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眼眸幽深，情绪难测。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耀眼的卫清歌。

再看林邺紧盯着卫清歌的眼神，姜若修只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想上去吗？”

想到这人虽帮自己说过话，收起自己的兵书却也毫不手软。

情绪不佳的卫清歌顿时没好气道：“不去，哪有空搭理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林邺笑意僵在嘴角。

姜若修莫名地心情舒畅起来。

他点点头：“这盛京有意思的地方还有许多，我带你去新的。”

卫清歌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没兴致，不如我们南越。”

醒来后，她跟小铃铛悄悄溜出去王宫玩过不少次，南越王城民风淳朴多了。

见他要走，林邺终于忍不住走下楼。

“抱歉，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镇南侯世子，我叫林邺。”

卫清歌盯着他看了两秒，点点头：“哦！”

见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往外走，林邺跟出来幽幽道：“上回见到姑娘，只觉得跟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姑娘可曾听说过已逝的永安王妃，骁卿侯卫清歌之名？”

卫清歌停住脚步，看看林邺，又看看姜若修。

这俩……也闹掰了？

不然这位怎么上赶着来自己面前给姜若修拆台。

她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故作兴趣道：“我是南越来的，不曾听闻，我跟那卫清歌，当真如此相像？”

林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他派出去的侯府暗探打听到这位是南越来的南词公主，姜若修若对她有意，必不敢叫她知晓卫清歌之事。

姜若修看着卫清歌脸上露出的兴味神情，心中叹息这位怕是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他又望向林邺，没想到林邺当初说的那话，当真不是戏言。

两人相识数十年，他从未想过两人会走到这一步。

林邺见卫清歌模样，温声道：“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聊。”

姜若修垂眸。

正好，他也有些话需与林邺说清楚。

几人又返回林邺的包厢。

卫清歌坐下后，林邺问道：“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卫清歌不想惹麻烦，淡淡道：“鄙姓南，林世子唤我一声阿南小姐吧！”

林邺也不纠缠，看了眼面色有些冷凝的姜若修，又问道：“不知阿南小姐与永安王是何关系？”

姜若修皱眉：“林邺，你逾矩了！”

林邺丝毫不惧：“朋友之间的随意问候，王爷何必紧张。”

卫清歌却毫不客气道：“林世子莫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听一听骁卿侯的事，我们还称不上朋友。”

林邺：“……”

被接连怼了好几次的他终于确信。

这人绝对不是卫清歌，卫清歌温柔又懂礼，哪有这般牙尖嘴利。

姜若修抿了下嘴，止住差点溢出唇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