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见裴寂无措又愤怒的声音。

“混账，我的丫鬟若是死了，我要整个尚书府都给她陪葬——”

他这般疾言厉色，是不是也有一点在乎我？

没等我深想，一阵天旋地转，灵魂撕裂般的疼再次涌上。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强忍着疼睁开眼，才发现又回到了裴寂府上。

只是眼前房间的布局，并不是婢女温莹该住的小厢房。

而是我还是明莹时，所住的闺阁！

就连系统的面板也赫然显示：裴寂晋升首辅第三年！

我怔然之时，披衣散发的萧棠骤然出现。

她红肿的双眼猩红，拿着匕首向我一步步靠近。

“明莹，我要杀了你！若不是你帮裴寂给连云下毒，我的连云怎会至今还未清醒！”

我瞬时反应过来，剧情倒退了，我回到了被裴寂一剑封喉刺死前——

第5章

萧棠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执匕首的手在发抖。

她步步逼近，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知道害连云的人是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萧棠已与男主谢连云互表心意。

而裴寂为了分离二人，则让我给谢连云投毒。

我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

陪伴十年，我终究不舍得裴寂也受这样的苦。

只能央求系统将我的武力值拉满。

然后趁着春猎，将淬了毒的箭矢射进谢连云体内！

那毒药是出了名的棘手，除了我无人可解，谢连云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我自知理亏，嘴唇颤了颤想说话。

却听萧裳先一步开口：“你不必想着否认，裴寂已经全部告诉我了，连云体内的毒只有你会制。”

我一怔。

被背叛的痛剜心刺骨。

我深藏于心的秘密，总被裴寂拿去讨好萧棠。

与他而言，我究竟是什么呢？

萧棠彻底疯了：“明莹，你该死！我要你给连云陪葬！”

她抬手，尖锐的匕首朝我胸口刺来！

这次我没有躲闪。

噗呲——

利刃在肉中搅动，鲜血汩汩却不及我心疼万一。

但若是能为裴寂偿还些罪孽，死我也是甘愿的。

如果不是我强行扭转故事线，将裴寂送上首辅之位，或许萧棠与谢连云早就喜结连理。

喉头腥甜翻涌，我出声向她道歉：“对不起。”

萧棠眼眶泛红，脸上满是泪痕：“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她眼底闪过阴狠，骤然将没入我胸口的刀倏地拔出，反手往自己小腹捅去。

这变故突如其来。

我心口发紧，下意识想去阻止。

却又听萧裳声声哀泣的哭诉：“明莹，我把阿寂还给你，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我瞠目抬头，对上裴寂幽若寒潭的冷眸。

他面色阴沉，眼底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哐嘡”一声。

萧棠手中带血的匕首掉落在地。

裴寂绷直了唇线，抬手便朝着我袭来：“我怎不知我竟成了你的东西！”

我来不及开口，便被他一掌击倒在地。

刺痛一阵强过一阵，只是不是胸口，而是心上。

我抿了抿干涩的唇，还是想要解释。

萧棠却先一步，轻柔地唤了一声：“阿寂。”

顿时，裴寂的注意便全被萧棠吸引。

他弃若敝履越过我，小心翼翼地将萧棠从地上抱起，踏出屋外。

我瘫倒在地，抬起头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胸口的伤痛得我直呵气，泪水不知不觉的爬了满脸。

这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裴寂为了萧裳伤害我。

可每一次，我都锲而不舍的留在他身旁。

但现在被系统拿回了不死之身的我，又能留在他身边多久呢？

这之后，我就被幽禁在屋内。

第三日，我的伤口还在汨汨渗血。

系统收回了我的不死之身，连带着我那恐怖的自愈能力也被收回。

从前一夜便能痊愈的伤口，如今过去了足足三天依旧还是原样。

我苦笑着拆下裹在胸口的纱布，血迹斑斑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拿起桌上的药膏，正准备上药，房门猛然被推开。

一袭玄衣，头戴玉冠的裴寂踏门而入。

这是我被幽禁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来看我。

我心中一喜，低声唤道：“阿寂。”

可下一瞬，裴寂便亲手粉碎了我心中那点欢欣。

他看着我狰狞的伤口，沉声冷道：“明莹，你真是愈发没用了。”

第6章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我的心还跳着，却一下疼过一下。

裴寂冷沉着脸，将一个小瓷瓶丢向我。

那瓷瓶正正砸中我胸口的伤。

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鲜红的血液。

可裴寂却视若无睹，漠然质问：“当初你告诉我谢连云必死，为何他如今还活着？”

我握着那瓷瓶，一时哑然。

谢连云是游戏中的男主。

哪里是我想杀就能杀？

裴寂走到我身后，将我鬓边未干的碎发挽到耳后。

他眼里的柔情宛如实质：“别再让我失望了，明莹，杀了谢连云。”

我攥着手中的瓷瓶，黯然的眸子里满是愁绪。

自从萧裳出现后，裴寂每每这样对我说话，便是有所求。

或许在他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阿寂，若我从未教你弄权之术，也未曾带你进入官场，我们会不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停顿了一瞬，忍不住心怀向往：“你可有想过不再做朝廷的裴首辅，而是和我一起做普通的百姓，隐居山林？”

裴寂垂下眼，眼底情绪复杂。

片刻后，他忽而抬头，脸上还挂着淡笑：“当然，如果你没有教我官场之术，让我进入朝堂，我们确实会和现在不一样。”

裴寂很少会朝我笑，他的笑对我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我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难道他与我心意相通？

裴寂一贯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闲云野鹤的生活也确实让人向往。”

我心跳到快要发紧。

就要问他是否愿意放弃首辅之位，和我离开。

却看见他脸色突变，声音陡然寒如冰霜：“可是，本首辅词典中无如果二字。”

一句话，把我打进地狱。

我心沉崖底，眼睁睁看着他从袖中掏出剧毒鸩息，递了过来。

此药常人入口，瞬息暴毙，遂取名鸩息。

是我特意为他所制。

裴寂幽幽目光：“明莹，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死。”

他言下之意，是要我再杀谢连云。

我握着手中的瓷瓶，扯出一抹苦笑：“可我……也不忍心让你再错下去了。”

话落，我抬手拔开瓷瓶的塞子，义无反顾地将它倒入口中。

裴寂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修长的指尖似乎隐约微颤。

苦药入喉，苦得我涌出了生理性泪水。

我自然知道我自制的毒药有多狠，至今还无人生还。

裴寂怔怔看着我，出口的话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背叛我？为了谢连云？”

语罢，他难以置信转身。

看他步子踉跄，我却笑了。

看来我的阿寂并非完全冷血绝情的人物。

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什么要一剑割了我的咽喉？

那时，他有没有过一点点懊悔？

他会哭吗？会不会难过？

没有我之后，系统会对他下手吗？

我真的不想他惨死啊，真的不想。

陡然发作的毒药吞噬了我的思绪，心脏像是被一双铁手牢牢禁锢。

喉间似有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我声音干涸，连气声都无法呵出。

肝肠寸断的痛让我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原来，那些被我毒杀的人会经历这般痛苦啊。

我的阿寂可不能这样遭受这样的痛。

疼痛逼出的生理性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

可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天色渐亮时，我浑身的痛觉渐渐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制的毒药，竟然对我失效了。

汗水浸湿了衣衫，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我却已没有起身洗漱的力气。

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苟延残喘想撑地坐起，却不想打翻了桌椅。

厢房的门，就在这时被人猛地推开。

是裴寂。

我与他面面相觑，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夜那件。

他明明是有洁癖的。

这一刻，我惊觉，昨夜他竟一直守在门外。

裴寂眸光的冷意刺人，高大的身影渐渐将我罩住。

他缓缓在我面前蹲下，抬起了我的下巴，语气似有可惜：“你竟没死。”

第7章

我也怔然。

系统拿回了我的不死之身，为何我喝了剧毒却没事？

诧异之际，裴寂率先松手。

他淡然的语气好似从未为我担忧：“萧棠的伤势重却不肯喝药。”

相伴十年，我的伤口还疼着，他视若无睹。

爱与不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