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楼小溪就一直待在张栀栀家里自学。

相处多了，她也更加了解张栀栀。

也知道了很多她和霍景川之间的牵扯，也更了解了霍景川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楼小溪看着窝在沙发上喝啤酒的女孩儿，鬼使神差的开口：“如果没有遇见霍景川，我们……”

他们会怎么样呢？

她不会被送进管教所，不会经历那些如附骨之疽，现在还缠着她不放的折磨。

父母也不会将自己关在家里，让自己休学。

她还能继续在学校学习，不用躲起来。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察觉到楼小溪的情绪，张栀栀歪过身体抱了抱她：“会好的。”

“你比我幸运，还来得及。”

幸运吗？也许吧。

楼小溪看着张栀栀，郑重道：“我们都来得及。”

张栀栀愣了下，笑了笑没有接话。

往后的日子里，楼小溪更加用心学习，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栀栀好像又瘦了，宽大的T恤罩在她身上，衬得整个人皮包骨一般。

风一吹就散。

这天，张栀栀出去了，说要去帮楼小溪拿些复习资料回来。

楼小溪便一个人留在家里学习。

夏天的白昼很长，但等楼小溪从题海中回过神时，外面的天还是黑了。

她出了房间，卧室里一片黑暗。

张栀栀还没回来？

楼小溪有些诧异，刚想回卧室拿手机给她打电话。

大门突然响起几道敲门声。

打开门后，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他们神情严肃：“你是楼小溪吧？我们想要跟你了解一下张栀栀的情况吗？”

听到张栀栀的名字，楼小溪心颤了颤：“可以，但我能先问一下，张栀栀怎么了吗？”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开口：“一个小时前，张栀栀在学校跳楼自杀了。”

第9章

“这是在她身边找到了练习册，留了纸条说是给你的。”

警察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还没拆封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楼小溪愣愣接过，喉咙滚了又滚问出一句：“我能去看看她吗？”

“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们会联系你的。”

之后，警察又问了些张栀栀的事，楼小溪一一回答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楼小溪站在客厅里，手不自觉摸上之前割腕留下的疤。

死亡的感觉是那么可怕。

楼小溪想不到张栀栀是怎么克服的。

可她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楼小溪想不通，第一次走进了张栀栀的卧室。

打开灯，房间里很干净，也很空，就好像没人住在这里一样。

只有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日记，和一张信纸。

楼小溪呼吸一颤，快步走上前拿起，就看到开头的名字——楼小溪同学。

这是张栀栀留给她的！

信里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几句话——

“我要去结束我的人生了，你要继续往前走，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平淡的口吻，楼小溪心脏却像被重拳砸了一样。

她放下信，拿起桌上那本日记，翻开。

一页一页，记载着张栀栀的所有经历。

到后来，每一页纸上都写满了霍景川的名字，一直到今天，最新的一篇。

【身处阳光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光。身处黑暗的我，却也抓不住光。】

【霍景川，曾经我很高兴遇见你，现在很后悔喜欢过你。】

【上天如果真的存在，就替我和那些被伤害过的人，狠狠地惩罚霍景川，最起码比我更惨。】7

楼小溪甚至能从划破纸张的力道中，看出张栀栀的恨与绝望。

一整晚，她坐在张栀栀的房间里，一遍遍地想起和张栀栀的每一次相处。

一遍遍回忆着张栀栀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上天如果真的存在，就替我和那些被伤害过的人，狠狠地惩罚霍景川，最起码比我更惨。】

第二天早上，楼小溪来了学校。

班里的同学好像还不知道张栀栀的事，依旧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霍景川也在班级里。

比起平常，今天的他异常沉默，脸上一贯挂着的笑也淡了几分。

见到楼小溪进来，他走过来：“昨天警察找你了吗？你都说什么了？”

“听说你最近跟张栀栀住在一起？张栀栀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楼小溪从他的身上看到急切。

她攥紧手：“你觉得她说了什么？”

霍景川眉心一皱，打量着楼小溪好一阵儿，突然伸手将人拉出了教室。

班级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各异。

林梦然眼神恨恨，把手里的书重重摔在桌子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梦然怒吼着，起身也出了教室。

多媒体教室里。

霍景川将门反锁，拉上了窗帘后，看着一声不吭的楼小溪，揉了揉额角。

“抱歉小瑶，张栀栀的死对我的冲击有些大。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和张栀栀之前在一起过。但我们是和平分手，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楼小溪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

霍景川微微皱眉，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柔面具褪掉：“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张栀栀死了，你愧疚吗？”

霍景川呼吸一滞，半晌后说：“她是自杀，我为什么要愧疚？”

楼小溪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开门离开了。

走在回张栀栀家的路上，楼小溪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拐进条小巷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突然逼近。

楼小溪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痛，人直接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小溪被一闪一闪的灯光晃醒，头晕目眩。

这时，一双鞋走到楼小溪面前，顺着往上看，撞入林梦然阴郁的眸子中。

她一脚直接踩在楼小溪撑着地面的右手上！

剧烈的疼痛从指间传到了四肢，楼小溪想要收回手，可林梦然不松脚。

指骨被反复碾压，掌心的旧伤磨着地面，楼小溪脸色惨白，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直到两分钟后，‘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林梦然才松开脚：“这是你缠着霍景川不放的代价！”

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放在楼小溪的面前。

视频里，程父好像在撕着什么东西，直到碎到不能再拼合。

他才谄媚开口：“楼小溪的准考证我已经撕了，这十万块钱就是我的了吧？”

最后，画面定格在程父贪婪地抱走十万现金的身影上。

看着这一幕，楼小溪没有什么反应。

林梦然收起手机，洋洋得意：“这只是第一次，明年，后年，大后年……你这辈子都别想参加高考！像你这种肮脏的人，一辈子就该呆在泥泞里，还敢妄想霍景川？你也配！”

说完，她重重一脚踢在了楼小溪身上，才满意离去。

楼小溪在地上躺了好久，才忍着疼痛坐起身。

她染血的手扯下脖子上的布偶，拆开。

里面赫然是一个摄像头，将刚刚的一切都录了下来。

第10章

这个布偶是张栀栀送给楼小溪的，今天出门时她特意带在了身上。

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林梦然会这么着急，今天就动手。

但……刚好。

楼小溪慢慢攥紧了左手，从地上爬起来，去学校补办好准考证后，去了警局报案。

因为证据齐全，当晚，林梦然就被警方带走了。

楼小溪站在林家外不远的地方，看着向来高傲的她，哭着喊着，比被霸凌，被殴打的自己还要狼狈。

林梦然结束了，下一个，该到霍景川了。

第二天高考，楼小溪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了考场。

彼时，霍景川正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

林梦然被带走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想不明白一向任打任骂，忍气吞声的楼小溪为什么会突然报警？

直到看到楼小溪走进考场，他刚要起身走过去。

“铃！”

考试铃声打响，监考老师带着试卷走进来。

霍景川只能重新坐下考试，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楼小溪身上。

甚至不用等出成绩，他都知道自己考得一塌糊涂。

高考一连三天，楼小溪都是率先答完卷，率先离开考场。

即使霍景川有心追上去，等追出考场，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另一边，结束高考的楼小溪来到了警局。

张栀栀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人。

楼小溪是她唯一的熟人。

在警察的帮助下，她领走了张栀栀的遗体，替她办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