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沁自身的嗓音小意温柔又婉转，孟择言听着，却忽然想起前日暗卫从外面查来的消息。

“青相双亲于她十五岁及笄后离世，据说是跌下山崖，青相在此后，失踪过两年。”

十五。

小九也是十五的好年龄，在九华山被他救下。

孟择言心头一刹那浮起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又很快被他抿去。

不一样的，唐欢和小九，是最不相像的两个人。

不相像到什么程度呢？

孟择言想，大抵如同唐欢和真正的颜楚沁一般不相像。

何况她们连楚貌都天差地别。

他回过神，又看了唐欢一眼。

“府中的事……”

“王爷放心，小女自会查清楚。”

“嗯。”唐欢手腕强硬又雷厉风行，在朝堂上都能撑起半边天，这府中的事自然奈何她不得。

孟择言点点头，又道。

“以后若有何事解决不了，可来王府。”

此番的事出在颜府，那颜府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嫌疑。

“多谢王爷。”唐欢奇怪地看他一眼，看不出他压在眼底的情绪，索性模棱两可地应下声。

左不过是这位王爷的客套之话。

唐欢不甚在意地想着，一抬头看到桌上放置着的那本书，眼神一凝。

“怎么？”孟择言注意到她的神情，也顺着看过去。

待及看到那本书，“你好奇？”

这书只一个册子，封皮连字都不见。

唐欢却眼熟的不得了。

这分明是在她左相府上，存着的孤本，为何一转眼，到了孟择言手中？

听闻孟择言问，她垂下眼，不敢让他看出破绽。

“没有。”

孟择言却不在意她的话，主动提起。

“这是青相存在府中的书。”

“知道青相吗？”他压下眼角一闪而过的狡黠，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本书。

唐欢勉强站定，启唇回话，“回王爷，小女知道。”

“青相聪慧过人，楚色绝世，博学又多识……”孟择言话说到一半，看到她耳垂泛起的粉色，嘴角的笑极快地掠过，刻意放慢了声音，极有深意地说。

“本王想来，颜小姐也知道。”

唐欢垂首听着，眼中的淡定和沉稳稍稍散去，一双手拢在袖中，只觉耳边烫的厉害。

前世这位王爷向来看不惯她，为何她这一死，却张口闭口都是夸她的好话？

她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抬头的刹那好似看到了孟择言眼中的揶揄，只瞬间却又不见。

“时候不早了，小女还要早些回颜府，先行告退。”唐欢勉强压住脸上的燥热，抬起头说道。

“去吧。”孟择言颔首，跟着她一同走出去。

这院落她上一次没好好看过，今日跟着孟择言走出去，倒见路途边种满了梅花树。

和她前世在青相府的时候，种下的一样。

唐欢陡然想起孟择言身上的冷梅香，心下了然。

可她前世也未曾听过这位王爷喜欢梅树。

“在想什么？”淡而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孟择言略微逼近了些，那冷梅香也盈满她身上。

二人走的极近，她偏头避开孟择言看过来的目光。

“没有，只是觉得王爷府上种的梅树极好看。”

“你也喜欢？”

“梅花高洁，许少有不爱的人。”

“这梅树与寻常人家种的不同，叫照水梅，本王在上京城，只见过一人喜欢，你是第二个。”

唐欢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抿唇没接他的话。

他却像是饶有兴趣一般，紧接着又提起。

“是青相。”

“王爷就送到此处吧，臣女告退。”唐欢仿若不察他的话，温顺地福身。

孟择言便顺势站定，看着她从王府离开。

回到相府，她顾不上去给颜夫人请安，下了马车喊上长夏就直奔南苑。

既然汤药有问题，要么是府医的药方就有问题，要么是煎药的人有问题。

她总该试探清楚才是。

南苑是下人的居所，院中只些做杂役的奴才，寻常的主子并不会轻易踏足这里，她带着长夏走进去，里面没见到多少人，只一个婢女蹲在屋檐下，倚着门框打盹。

听得声音，那婢女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只以为又是管事的嬷嬷，下意识地低头。

“嬷嬷恕罪，奴婢只是一时困倦，并非偷懒，还望嬷嬷饶命。”

等了半天没听见声响，想起这位嬷嬷折磨人的手段，她忙要跪下去。

“奴婢知错。”

却是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扶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婢女这才发觉面前的人不是嬷嬷，呆愣地抬起头。

便见着面前这位大小姐一身绫罗绸缎，用着最上好的云锦勾成的锦裙，绣鞋上绣着宝贵的珠子，头上簪的簪子在阳光折射下晃出一道光亮，玉楚绝色，恍若神妃仙子，说出来的话温柔又没架子。

“奴婢多谢大小姐。”婢女松了口气，感激道。

“这南苑的药都是你熬的么？”唐欢见院中不见别人，只这个婢女手中拿着扇子，旁边还放着瓦罐，遂问道。

“是，奴婢夏言。”

“你过来些。”唐欢点点头，朝她示意。

二人走到了屋檐下，四下无人，婢女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唐欢递出去一锭银子，“我问些话，你如实说。”

婢女一见眼前放着的银子，顿时受宠若惊，不敢伸手去接，“大小姐若问什么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

“这些天除却阿娘和我，南苑可曾有其他主子来过？”

“二小姐……”婢女低头想了片刻，紧接着又道。

“二小姐来过一趟。”

唐欢手中晃着帕子的动作一顿，眸中掠过几分暗意。

“是吗？二妹怎么不舒服了。”

“府医第一次将大小姐的药方送过来的时候，奴婢正给您煎药，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南苑。”

婢女并未疑心什么，回忆后对唐欢说。

“奴婢倒不知晓二小姐和三小姐来做什么，二小姐只问过奴婢这药是给谁煎的，便带着三小姐离开了。”

第42章难怪当时没能杀了她

“只问了这一句话？”唐欢疑惑，若在院中婢女看着，颜芷晴只怕也没这么大本事在药里动手脚。

何况除了药，还有她屋里的捺安香。

“是，二小姐只问了这一句话。”婢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