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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恪下楼时,换了套衣服。
他神情有些憔悴,一边下楼一边问:“什么事情这么急,要到家里来说?”说完,他坐到餐桌前吃饭。
一个人吃饭,总归冷清,他胃口不怎么好。
秦秘书硬着头皮来的,斟酌了下才开口:“出事儿后白小姐一直想见见您,但是您不接她电话不去看望她,她在医院里又割手臂了,流了很多血。”
季恪正在盛汤,闻言也只是一顿。
他淡道:“她身体那样儿,还有血流么?”
这话一出,秦秘书便知道白筱筱在他心中分量,她正想问问应对,季恪低头喝汤的时候,接着说:“正好,我也有话想问问她。”
他语气轻淡,却是风雨欲来。
秦秘书大气不敢出一下。
……
晚十点,陆氏医院顶级VIP病房。
白筱筱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手背戳了针在输血,白母侍候在一旁不断地劝着,但明显劝不住白筱筱仍在低声哭泣。
门被推开,季恪走了进来。
一袭黑白经典西装,在深夜显得格外冷贵,也与白家母女格格不入。
他站在门边,侧身对秦秘书说:“带白太太出去,我想跟白小姐单独谈一下。”
白母嘴巴张了张,还是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里头安静得近乎让人窒息。
白筱筱细骨铃钉的手指拽紧床单,她不安地看着季恪,声音更是嗫嚅:“陆先生,那件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单纯觉得那座园子漂亮,那里有我童年的回忆。”
“那是桑画的童年回忆。”
季恪扔了一叠照片到她面前,语气很冷:“你的父母曾经是乔家的司机佣人,你特意去秦园拍了那么一组照片,就是冲着桑画去的!你觉得把她气走,我就能娶你了,是吗?”
白筱筱嘴唇颤抖:“陆先生,我没这么想!”
她怎么想,季恪不关心。
经过这件事,他原本对她的怜悯,消耗得已经差不多了。
季恪走到落地窗前,外头有一棵月桂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轻而冷淡开口:“今天我来,是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我不会娶你,永远不会,第二,等你病情稳定了立即去国外,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你,如果你再做出不体面的事情来,我不会心软。你的命不长,但是你总得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还有几十年要活!”
他近乎无情的话,叫白筱筱呆住。
她看着季恪,不敢相信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她哑声说:“陆先生,您忘了当年是我唤醒您,您曾经想过要娶我的……”
季恪打断她的话:“我娶的是桑画!”
白筱筱是个女人,很敏感,她忽然就意识到了点子东西。
季恪喜欢桑画,他在意桑画。
白筱筱忽然就发疯了。
她扯掉输血的管子,枯瘦的手背上鲜血直流,但是她不在乎,她满脸都是愤慨:“如果不是你的母亲,你娶的明明会是我!季恪,你以为她只是单纯地设计了那一场意外吗?不,她做得可多了!她安排我嫁给一个粗鄙的男人,那男人打老婆,往死里打的那种……有一次我被他打得下面出血,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晚了,我被摘掉怀孩子的东西,我永远不能生育,我成了一个残废,而桑画这个陆太太被你娇惯地养在家里面,我嫉妒她我心理不平衡有什么错,从头到尾她都享受了我该享受的,陆太太这个名分本来是我的。”
说完,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又喃喃地说:“我有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
季恪静静看她。
一会儿,他转身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夜风透进来吹散病房里的血腥味道,身后白筱筱吹了风剧烈咳嗽。
但是季恪没有管。
他凝视着那棵月桂树,嗓音低哑地开口:“我会给你5000万并安排你去国外冶病。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父母,都不要回B市了。”
季恪作出决定,没有久留。
他走出病房时,白筱筱坐在床上大哭,叫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回头。
片刻,秦秘书进来,将一张支票交给她。
白筱筱浑身颤抖:“他为什么这样待我?”
秦秘书沉默了会儿给了她一个答案:“三年婚姻,他被那样一个人热烈地爱着,再硬的心肠也泡软了。白小姐如果你聪明就拿着钱走人,给父母晚年好的生活。”
秦秘书离开时,有些感叹。
季恪不懂爱人,但他应该是……ᴊsɢ爱上了桑画。
……
季恪才下楼,就见着一辆名贵的黑色房车停在楼下,车窗半降。
车内,坐着陆夫人。
夜风猎猎,母子俩望着对方的目光,陌生而冰冷。
半晌,季恪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到她身边。
他黑眸注视前方,声音压抑而克制:“你把桑画送到我身边,却又给白筱筱安排这么一出苦情戏让我终生内疚,是因为陆文礼吗?因为你得不到丈夫的心,所以你也不希望我得到,妈,陆夫人,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陆夫人态度倨傲:“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看向儿子:“我知道桑画很讨你喜欢,宠着就行了,千万别付出真感情!”
“迟了!”
季恪盯着她华贵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她!非她不可!她提着行李箱走出家门时,我的心情跟当年你看着陆文礼离开时一模一样!”
“季恪!”
陆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季恪却打开车门下车。
他一袭名贵西服,面容冷贵。
他在风里点了根香烟,薄唇才吐出薄薄烟雾,就被夜风撕得粉碎……就像是他成长的轨迹,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他若不心狠,他若表现出一点点软弱,
哪里能走到今天?
第80章 桑画,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次日清早,季恪正要去公司。
佣人告诉他,说听轩楼有人过来,送来了两样东西。
季恪扣好袖扣,眉眼松动:“东西在哪?”
佣人捧出两个考究的纸盒子,要给季恪搬到二楼,季恪却淡道:“我自己来!”
他把盒子拿到二楼,轻轻打开。
那两样东西经过修复,干净整洁,但正如大师所说再高的技艺也修不好前世今生,也恢复不了桑画当时写下的文字。
日记本,一半是桑画热情傻气的文字。
一半,是白色绢纸。
季恪修长手指轻轻抚摸那些文字,他的神情很温柔,看着这些文字,好似桑画还是18岁的时候,热烈地喜欢着他。
他看了很久,那张照片,被他挂在墙上。
……
三天后,桑画在应酬场合碰见了季恪。
她跟林双请饭拉赞助,喝了两杯红酒后有些上头,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脸又缓了好久,仍是有些不舒服。
今晚的事泡汤了……
桑画心里清楚,因为她是季恪的太太,旁人不敢给这个面子。他们分居人尽皆知,谁敢冒着季恪的忌讳,来给她的音乐会投资?
洗手间外头传来脚步声,片刻,镜子里出现熟悉的身影。
是季恪。
两人视线在镜子里交汇,他衣冠楚楚、英挺勃发,跟她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桑画拧上金色水龙头,准备离开。
细腕被他捉住,
稍后她跌落在他怀里,她的脸被迫蹭在他质地良好的西装外套上,上面有着干洗的溶剂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味。
“放开我!”桑画低声开口。
季恪没松手,他稍稍低头打量她。
香槟色的真丝衬衣,黑色直筒裙,露出一小截子白皙小腿……全身上下都浸染着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很诱惑。
季恪皱眉:“你就穿成这样应酬?”
桑画推开他。
她又打开水龙头,挤了洗手液清洗:“跟你没关系!我们分居了。”
季恪看着她的背影:“分居了我们还是夫妻,再说我没同意什么!”
桑画没再说话了。
她慢慢地将手洗干净,然后离开,当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季恪轻声开口:“你的日记本我请人修复好了,桑画,跟我回去。”
桑画步子一顿。
季恪在镜子里看她,看她的背影,他的声音更轻了些:“小熏,跟我回去。”
小熏……
桑画眼里泛起湿润。
是啊,在她跟季恪结婚前,他是叫她小熏的。
原来他没有忘记!
她喉咙微紧开口:“季恪,或许你现在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是这三年你给我带来的伤害,更加真实!你让我跟你回去?回去做什么呢,是继续当名义上的陆太太,还是继续看着你补偿白筱筱?然后在我每一次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儿希望时,你再狠狠地恶心我一次?”
“季恪,你问问自己,白筱筱从你世界消失了吗?”
“没有吧?”
“季恪,如果你对我真有那么一点情分,放手吧!”
……
水晶灯下,季恪面孔苍白。
他看着她:“我会安排她去国外!她不会再打扰你。”
桑画没跟他争辩,因为没有意义,她只是很安静地走出他的视线,到了外头,林双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复杂:“没事吧?”
桑画摇头:“没事儿!就是有些上头。”
她接过他手里外套:“我先回去了!”
林双点头,他双手抄在衣袋里:“我送你回去吧!”
桑画知道林双还有其他的事儿,便说:“你也喝酒了一样是打车!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