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谁都无能。

还有什么资格责怪林昕阳。

我抱着骨灰，蹒跚着朝前走：“林昕阳你走吧，别待在我这个肮脏不堪的人身边，免得害了你……”

雨渐渐大了。

身后没有人再跟来。

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雨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家。

用干净的布仔细把骨灰盒上的雨水擦干。

“妈，我们回家了。”

擦着擦着，眼泪却又滴落上去。

一滴，两滴……逐渐崩溃。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擦眼泪。

我只剩一个人。

我捏着湿透的帕子，跪倒在地：“妈，你说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可我究竟应该怎么活下去……”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

一封匿名邮件送达，两段内容自动弹出——

一个，是孙筱筱在三中霸凌我的视频。

一个，是陆骁沉摊牌折辱我的音频。

第8章

视频自动循环播放。

是我当初在三中被孙筱筱拉进地下室，被扒光衣服拍照，被那群男人欺负的全程监控视频。

只看一眼，我就反胃呕吐。

是谁发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颤抖关了手机，刚要站起来，未关的门口忽得传来刺耳的谩骂——

“宋芷柔，从三中转到一中，每一次都像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这滋味你享受够了没有？”

是孙筱筱。

她趾高气扬走近，嚣张恶毒的模样刺痛我的眼。

握着手机站起，我咬牙质问：“孙筱筱，你坏事做尽，就不怕我去曝光你吗？”

孙筱筱却噗嗤一声冷笑：“笑死人了，你当初说我霸凌你，难道有人信你？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这么天真。”

我一僵。

孙筱筱欣赏着我的狼狈，神情恶毒又畅快。

“没眼色的蠢货！一个贫民窟贱民居然也敢几次三番抢我年级第一的宝座，你配吗？宋芷柔，你就该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厌弃。”

“我就算毁了你也依旧活得光鲜亮丽，未来更会光芒万丈！而你将会连书都没得读，一个人孤零零像只臭老鼠苟延残喘过日子！”

“这就是命！”

……

两天后，如同孙筱筱说的那样，我被一中通报开除，书都没得读。

从教务处领了东西出来。

我走到拐角，却被早就等在这的陆骁沉拦住。

“宋芷柔，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后悔当初欺负筱筱？”

我的心已经死了，没有希望，没有温度，只有痛到最后的麻木：“这话该我问你才对。”1

“陆骁沉，你拿着所谓的‘正义’助纣为虐，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做错了，会不会后悔？”

陆骁沉眉头一拧，下意识反驳：“宋芷柔，到现在还不认错，真是死不悔改。”

我忽得笑了，这笑容却让陆骁沉不高兴。

走远了，我都还能感受到他阴沉的视线。

路上，不少学生凑过来看戏。

“宋芷柔果然被开除了，听说当初陆少接近她是为了给他的未婚妻孙筱筱报仇，宋芷柔从前在三中霸凌过孙筱筱。”

“刚刚宋芷柔又找上陆少说话了，癞蛤蟆不要脸！她该不会以为像陆少这样家世好，成绩好的人真能看上她吧？”

“私生活混乱，品德败坏，跟宋芷柔这种脏货多呼吸一样的空气都作呕！”

“宋清森*晚*整*理柔，快滚出学校！”

“嘭！嘭！”

瓜皮，烂鸡蛋通通被扔向我。

但我只抱着书，木偶一样往校门口走。

不远处，陆骁沉看着这一幕，眼神晦暗。

他的跟班讨好他：“陆少，要不要再去给宋芷柔一点教训？”

陆骁沉没思考就脱口而出：“不用了，她落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毁了，不值得再浪费时间。”

“也对，学校为了庆祝您考上清大，明天特地为您举办了保送典礼，您忙的很，哪还有时间搭理宋芷柔啊！”

考上清大，确实是骄傲高兴的事。

可陆骁沉此刻，心里却像压了石头般烦躁。

……

另一边。

我一身狼狈走出校门。

‘哐当’巨响，电闸大门立刻紧紧关上。

我没忍住回头，门口的一则横幅映入眼帘——

【为恭陆陆骁沉同学以全城第一的保送竞赛成绩考上清大！我校将于明天上午十点在操场举办保送典礼！】

“陆骁沉”，“保送清大”这些字眼刺得宋芷柔死死握紧书。

红色的横幅，跟妈妈鲜血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正义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落到这个下场，而恶人们却光鲜亮丽，即将升入最高学府！

夜幕降临。

曾经温馨的小家，只剩一片清冷。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坐在书桌边，眼神冷漠又死寂地盯着手机屏幕。

书桌上的那颗糖，已经发霉发臭了。

屏幕上，是深城陆家特地为陆骁沉买的新闻热搜——

下面铺天盖地都是评论。

“陆家为了庆祝陆骁沉考上清大可真是大手笔，又是热搜又是典礼，听说明天一中的保送典礼还是全程直播，不少媒体记者都会去。”

“据说陆少不但人帅成绩好，在学校也从来不摆身份，是温柔优秀，品学兼优的大才子呢。”

“有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我要是陆家人，也要直播炫耀。”

一句句夸赞，加重一次次怨恨。

我缓缓拿过那颗已经霉烂了的糖，死死捏着，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双眸比外面的夜幕还暗——

“什么品学兼优的大才子，太可笑了……陆骁沉，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恶鬼！”

第9章

一夜煎熬。

第二天是个明媚晴朗的好天气。

阳光洒进来，带着灼人的温度，但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有温暖。

我起身，换上了肃穆的黑衣。

抱着妈妈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出大门：“妈，对不起，我可能没法如您所愿好好活下去了。”

“不是我不想活，是这个世界不允许我活。”

……

上午十点，一中操场，盛大的保送典礼已经开始。

我站在无人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摄像头对准台上，陆家大少爷的高光时刻将会被全网直播。

陆骁沉拉着特地来为他庆祝的孙筱筱上台，温柔表白。

“我是为了能保护好我的未婚妻筱筱，才努力取得今天的成绩，往后，我也将持续伸张正义，消除校园暴力。”

直播间弹幕纷纷在夸——

“这一对俊男美女真养眼，不过陆骁沉这话听着好像有故事啊。”

“据说是有个叫宋芷柔的贫困生嫉妒孙筱筱家世好，成绩好，霸凌孙筱筱，差点害死了她。”

“校园霸凌零容忍，建议把宋芷柔永久拉入升学黑名单！”

庆典中央的大屏幕上，弹幕滚动，闪光灯一直在照射。

孙筱筱挽陆骁沉的手，展露出最完美的笑容。

我能够想到，此时此刻，这完美是笑容下是怎么的恶念。

或许，明天头条关于孙筱筱的报道——

【孙家大小姐美貌才华并重，和陆氏集团继承人两情相柔，未来光芒万丈！】

至于我，一个贫困生不能读书，不能高考还会有什么出路？

我彻底完了。

凌辱底层人的快感，滋养着孙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