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让人留神，那晚到底谁离开房间了。悄悄地查，别让人发觉，打草惊蛇了！”大太太沉吟片刻，觉得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便吩咐金嬷嬷道。

“是，太太。”金嬷嬷掌管底下人，约束得厉害，若是要查，虽然要颇费点功夫，却并非难事。

第六十八章目光

林安诺拿着白色棋子，好半天没放下，皱着眉头，小脸鼓鼓的，最后还是颓然地丢到一边，抱怨道：“不玩了，娘亲欺负人！”

华月喜放下黑子，好笑道：“我怎么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棋艺太差，怎么就赖到我头上来。棋艺差就算了，棋品居然没好到哪里去。”

林安诺一听，不由红了脸。她的棋艺也就一般般，只算是知道点规则，胡乱地下，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比得上华月喜？

厉老爷擅棋，华月喜熏陶了几年，棋艺大增，更加不是她能比的。

林安诺赢不了，便绞尽脑汁想着悔棋，一会不让华月喜下，一会又要回去刚才那一步，撒娇死缠，就是不想输得太惨淡。

都说悔棋非君子，她素来不是君子，而是小女子，便理所当然地倚在悔棋了。

华月喜点着林安诺的额头好笑道：“你这丫头的棋品如此之差，以后谁还乐意跟你下棋？”

林安诺摸着额头，嘀咕道：“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棋艺都很好，不过听闻三少爷的棋艺比我还糟糕的……”

“行了你，三少爷压根没学过下棋，你也太欺负人了。”华月喜看着她笑笑，无奈地摇头。

林安诺见华月喜一直笑眯眯的，这几天下来也没什么不悦，反倒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看，不由奇怪道：“娘亲，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老爷会留在宁兰苑，自然有他的想法，身为一个妾，就该安安分分的，在老爷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华月喜吩咐夏草收好棋子，又问起林安诺最近的事：“老爷已经处罚了阮姨娘，你觉得这事解决得好吗？”

林安诺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阮姨娘不像是这般笨的。要是娘亲出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哪里会那么蠢去亲自动手？而且朱嬷嬷一口咬定是阮姨娘做的，却没有证据，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

“的确，单凭朱嬷嬷一人的话，哪里就能给阮姨娘定罪？老爷也是顺水推舟，好抓住那个人的狐狸尾巴而已。”华月喜颇为欣慰地笑眯了眼，又道：“以退为进，有时候也能省些功夫。”

林安诺点点头，又问：“娘亲觉得会是谁做的？”

“一个你可能想不到的人，”华月喜卖了个关子，让她回去好好想一想，便打发林安诺回去了。

林安诺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始终想不通到底是谁动的手。

忽然听见外头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她便奇怪道：“这个时辰，是哪家成亲？”

春英出去打听完，一脸古怪地道：“姑娘，是华府在办红事，聂公子要迎娶余姑娘呢！”

“什么？”林安诺大吃一惊，这算下来才没几天，两家的婚事就办成了？

余雅晴的嫁妆或许早年就开始积攒了，但是大件总要花两三个月来打造，精致的头面少说也要大半个月才做的出来，这婚事也太赶了一点。

林安诺疑惑，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或者，聂睿羽害怕到手的官位要被革掉，为了仕途，便匆忙草率地迎娶余雅晴，好让余大师出手帮忙？

春英也想到如此，嘟嘴道：“那聂公子真是个没骨气，之前瞧得一本正经的模样，为了仕途二话不说就娶了余姑娘。不过余姑娘居然没拒绝，肯嫁到华家来，真是奇怪。”

要是她，宁愿削发做尼姑，也不要跟那华夫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简直是受罪，还不如在尼姑庵里吃斋念佛！

“胡说什么，姑娘家留着不嫁人，余大师的脸面也不好看。”林安诺叹了口气，不管是被迫的，还是无可奈何，余雅晴嫁过去只怕心里要不痛快了。

一个姑娘家，婚事从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远远见金夫人和金琳打扮精致，匆匆在婆子丫鬟的簇拥下出了厉府，林安诺不由诧异：“她们这般匆忙是去哪里？”

春英从端砚那里打听到不少事，哼哼道：“不是去华府参加宴席又是去哪里？听说聂睿羽是举人老爷，虽然官至从九品，是最低等的职位，却架不住有个好岳父，余大师在皇上面前都能说得上话呢，她们哪能不去巴结一番？”

“你这张嘴，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林安诺睨了她一眼，春英摸着鼻子讪笑。

“姑娘就饶了我吧，我就是不喜欢她们四处巴结的嘴脸。”

林安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回去继续把最后的两个书笺好好做完，送去了子衡院。

陆铮正一面品茶，一面独自下棋。

林安诺的棋艺有限，却也能看出这盘棋很是错综复杂，不是一般的棋局。她知道陆铮的棋艺不逊，没想到居然这般厉害。

她愣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头绪来。

陆铮不过抬手，漫不经心地下了几步，林安诺倒是回过味来了，赞叹道：“大少爷真是好棋艺，这么难的棋局，几步就解开了。”

她不会下棋，眼力倒还不错。

陆铮抬头看过来，微微笑道：“今儿跟华姨下棋如何了？”

林安诺每天跑去月夕院跟华月喜下棋，连厉大少都知道了，她不由红着脸道：“又输了，反正一次都没赢过。”

“想不想赢？”陆铮把黑白棋子分开，一一放好，指着对面道：“我来教你。”

“不用，我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也不至于让二太太在院子里太闷。”林安诺摆摆手，示意春英把木匣子递上来：“这是我新做好的五个书笺，还请大少爷笑纳。”

端砚接了过去，便给林安诺送了茶和点心来，带着春英退得远远的。

茶点都上好了，林安诺不好立刻离开，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拿起一颗白子，随意放在一处。

陆铮看见她放的地方，都是妙极，有些诧异，认真了些许。

没想到不过十几步，林安诺就走得乱七八糟的，完全看不出章法来。

“不算，这步不算，让我重来吧。”林安诺睁大眼，水汪汪地看向陆铮，挡着他的手就想悔棋。

陆铮忍不住好笑，没想到林安诺的棋品这么差，只好妥协：“就这一步。”

“嗯，”林安诺欢天喜地琢磨了新的一步，没多久又想悔棋。

厉大少更无奈了，抓住她捣乱的小手道：“棋子不是这样下的，从这里，到这里，你仔细看明白了。”

他从头开始两人的对局，换了几步，就让林安诺的棋子活起来了。

林安诺认真地记下，赞许道：“大少爷果然厉害！”

“这算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罢了。”陆铮落下一子，忽然问道：“听闻华府今早有喜事，没有给你下帖子？”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华府娶亲。”林安诺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绞尽脑汁琢磨着该下在哪里：“华夫人肯定不会下帖子给我的，更别提二太太了。”

就算下了帖子，估计也到不了华月喜的手里。

“聂公子之前曾来提亲，转眼就娶了别的姑娘，你要是觉得不痛快，便叫人悄悄去捣乱一番好了。”陆铮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随手下了一子，说得风轻云淡的，仿佛不是去闹腾别人拜堂成亲，而是送个礼一样。

林安诺好笑地摇头：“没必要，反正对我没好处……我下好了，轮到大少爷了。”

“好，”陆铮没再多说，飞快地下了一子，便看向对面蹙眉深思的林安诺。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似乎又长开了一些，下巴的圆润少了，瞧着有些鹅蛋脸的感觉。

黑漆漆的双眼里，时而欣喜，时而黯然，时而发亮，时而沮丧，变换得极快，所有的心思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