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战绛尘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可只要一想到夜鸢儿可能会跟他分离，他就有些胆怯了。

他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想要给夜鸢儿一个盛大的婚礼，想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他更想的是与她相守白头，生生世世不分离。

思及此，战绛尘又认真的挑了几个黄道吉日写在纸张上，思量片刻，他抬笔，将一个良辰吉日圈定。

不多时，玄武驾马从宫中折返回来。

刚进书房，玄武就上前禀道：“王爷，这药没什么问题，都是对症下药的良药。”

战绛尘把玩着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他微微凝眉，若有所思，良久，他忽然问道：“倘若，这两种药混合呢？会不会产生毒性？然后侵害夜鸢儿的身体。”

玄武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在宫里的时候便问过御医了。

“已经让御医看过了，即便两种药混合，也不会产生毒性。”

战绛尘道：“沈博凉何日回京？”

玄武道：“许还要耽搁几日。”

战绛尘捏了捏眉心，顿觉有些烦躁：“快马加鞭，送去书信，让他提前回京！”

“是！”玄武领命退了下去。

……

夜里，战绛尘回到云轩房，彼时，夜鸢儿正坐在妆镜台前梳妆。

此时的她，身着一身柔软衣裙，脑后青丝倾泻，平添慵懒。

夜鸢儿透过铜镜看见了他。

她转过身，那双饱含秋水的眸子此刻就凝在他的身上。

“夫君回来了？”夜鸢儿微一勾唇，脸颊上梨涡浅浅，腮边两缕发丝轻轻拂动着，更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战绛尘喉结暗暗滚动，心里的悸动快要撑破了。

真好啊，他的夜鸢儿，满心满眼都是他……

战绛尘无法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他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一步步走向夜鸢儿，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抱住，小小的一只，被他宽厚的胸膛包裹得严严实实。

“夜鸢儿今日有没有好好喝药？”战绛尘垂眸看向她，眼里翻涌着欲色。

夜鸢儿道：“喝过了，都是御医给我开的药方。”

战绛尘吻了吻夜鸢儿的额头，语气暗哑地道：“夜鸢儿真乖。”

夜鸢儿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推开战绛尘，看着他，神情严肃地问道：“夫君查出来了吗？姜婉给我开的药有没有问题？”

战绛尘作势又去抱她，温声道：“是夜鸢儿想多了，姜婉不会害你……”

不等他说话，夜鸢儿“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有些莫名冒火，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夫君为何不信我？”

她情绪激动，眼眶渐渐又泛红了。

夜鸢儿咬着唇，忍住没哭，她只是气愤，有些气愤上了头。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总觉得心烦气躁，稍有不顺便会胸闷气短，更是忍不住想要发脾气！

就比如现在，战绛尘不信她，她就很生气，若是以往，她是断然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的。

魔怔了！

当真是魔怔了！

夜鸢儿喘着气，极其隐忍着自己早已面临崩溃边缘的情绪，她推开战绛尘，独自坐去了软塌上，右手捂着心口，似又有些喘不过气了。

战绛尘心口一紧，顿觉自己又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连忙上前哄道：“好好好！夜鸢儿别生气，等明日，夫君就将她送回姜府去。”

夜鸢儿别过头不愿再看战绛尘一眼。

这是他第二次失信于她了！

他说过会相信她的，可现在呢？他说是她想多了……

夜鸢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点点泛凉，那种凉意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

战绛尘将她的脸扳正，迫使她正视自己。

“夜鸢儿，倘若真的是她害了你，夫君一定会杀了她。”

夜鸢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问道：“倘若，以后我都不能再生孩子，夫君还是疼爱我吗？”

战绛尘猛地怔住，看着她的目光太过复杂，那种悲悯的神色一闪而过。

夜鸢儿再次将他推开，她道：“夜鸢儿明白了，夫君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战绛尘方知是自己的犹豫害得她多想，连忙解释道：“无论你能不能生孩子，夫君都爱你，这辈子也只会娶你一个人！”

夜鸢儿忽然笑了起来，她道：“那夫君可不可以把姜婉杀了？替我的孩子偿命呢？”

第328章：第一次冲他发火……

夜鸢儿红着眼看着他，终是忍不住亲口问他：“夫君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小产的事……”

战绛尘微微蹙眉，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夜鸢儿，御医说了，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夜鸢儿阖着双眼，眉头轻蹙：“那你知不知道，姜婉其实一早就诊出我怀有身孕之事，可她瞒而不报，日日给我用药，最后害得我痛失孩子，夫君依旧还是选择护着她吗？”

战绛尘有些无奈，他知道抑郁成疾的人会胡思乱想，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想，他的夜鸢儿，定然是想太多了，想得有些魔怔了。

他方知自己现在不能刺激她，故而也不敢大声与她说话，只温声细语地同她道：“夜鸢儿，杀人也该有个依据，姜婉她没那个胆子敢害你，是你想太多了……”

“你还是不信我……”夜鸢儿濒临崩溃。

没人愿意相信她，可她坚信，就是姜婉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她向来敬爱的夫君却不愿意相信她……

这一刻，夜鸢儿有些绝望了。

她好像除了战绛尘，就没有别的人依靠了。

可这一刻，战绛尘选择站在了姜婉那一面。

“夜鸢儿，你生病了。”

“我没病！我没有发狂，我也没有伤害自己！为何夫君就是不信！”夜鸢儿几乎朝他怒吼。

战绛尘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她：“好，夜鸢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你不伤害自己就行，你讨厌姜婉，我明日就将她送走，再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夜鸢儿推开了战绛尘，面色痛苦地道：“你不信，你根本就不信我，我说了我不会伤害自己，你为何总是不信！”

“是不是姜婉说什么都信！她在夫君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这一刻，夜鸢儿终是忍无可忍，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股脑抛了出来。

府中早有流言肆起，说姜婉才是战绛尘的良配。

毕竟，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一个是将门嫡女！

他们成双入对，朝夕相处，难免不会互生情愫！

可战绛尘对此，从未有过解释。

夜鸢儿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要无条件信任战绛尘，这一点，她做到了。

即便心里难受膈应，可她从来没有质问过他，也从未在他面前闹过脾气。

她总是很安静，什么都替战绛尘着想。

他将姜婉留在府里，她没生气，她想他只是顾念姜家对他的恩情！

他彻夜不归，她不生气，她想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中秋节那日，他失约没去，让她苦苦等了一宿，她也没生气，反而担心他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好好吃饭！

那夜，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离开，可他还是冒着大雨，去了西厢院，将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她受噩梦困扰，被雷电惊吓，可他心里眼里，只担心姜婉……

现在，他明明说过是相信自己，可转头就替姜婉说话……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是不起眼的小事，可堆积在一起，却像一座大山，足以压垮夜鸢儿对他的信任……

是不是她脾气很好，就可以肆意欺负！

是不是她脾气很好，就可以满不在乎！

可是，她也有心！那些不断原谅战绛尘的日日夜夜都是她独自一人熬过来的！

如今，她痛失孩子，姜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为何不可以让姜婉付出代价！

战绛尘低低叹了口气，道：“夜鸢儿，你真的想多了，姜婉只是个外人，你我不必为了她徒伤和气。”

夜鸢儿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道：“既然只是个外人！夫君为何信她不信我！我说了，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我就是要她付出代价！她害了我的孩子，夫君为何总要护着她！我讨厌她！我也讨厌你！”

战绛尘微微怔愣，他的夜鸢儿脾性一向温和，这还是头一遭见她这般生气，竟连他也不待见了。

“夜鸢儿……你到底怎么了？”战绛尘面露担忧之色，生怕她气性上头，又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夜鸢儿反问道：“夫君到底怎么了？我记得夫君以前对夜鸢儿很好很好的，为何现在变了。是不是得到了就可以不珍惜！是不是我没脾气，就可以肆意欺负……”

“既然如此，夫君为何要娶我？你明明答应过，会好好对待我，会无条件信任我……”

“可为何……总是我在不断的原谅，为何总是我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绝望……”

战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