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不急，先吃饭，饭冷了。边吃边说，或者吃完再说。”他的语气像在蛊惑，“只要你想说，我都会听。”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急于一时半刻。

沈培风想想，也对，中午那顿饭就没吃好，不能让那些糟心事把晚饭也破坏了。这可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后的第一顿饭。

她“嗯” 了声，笑笑：“好，吃完再说。”

宋潇月问：“要不要尝我的？”

他点的香菇鸡，沈培风是咖喱牛肉。

沈培风：“你也尝尝我的吧。有点多，我可能吃不完。”这家店实惠，饭菜一大盘，比沈培风的食量多了快一半。

他们对视一笑，交换吃了几勺，发现两种口味味道都不错。

沈培风道：“比我们学校食堂的好吃。”

宋潇月：“可能也比我们学校好吃。”

沈培风疑惑：“你吃过S大的食堂了？”她以为宋潇月是中午没吃饱，又不好意思说，于是悄悄回食堂加餐，“抱歉，都怪我……如果不选那家……”

“我们吃饭，不许想那些人。”宋潇月眉毛都没皱，语气警告，却无端更像……撒娇。

沈培风被自己的十级滤镜吓得一激灵，嗓子囫囵咽下口饭，道：“我不想……我没想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宋潇月的猫猫拟态图，墨蓝色的纤型猫咪顶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果真有这种猫的的话——对她翻了个滚露肚皮！

沈培风从小到大都没养过宠物，对宠物的喜爱止步于“别人家”和电子屏幕。而且宋潇月怎么会是猫呢？他明明更像……小狗。

爱黏糊糊舔你掌心，还经常给叼拖鞋，偶尔扯扯裤腿不让你出门上班那种。

——啊啊打住！打住！

什么猫猫狗狗的，宋潇月又不是动物，也不归她养。

沈培风扒了两口饭，视线浸在咖喱澄黄的酱汁里，试图用食物给自己洗脑。

25.“我很高兴能遇见你。”

这一幕放在宋潇月眼里就属于害羞，他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一边解释道：“我没去，中午吃得挺饱的。有两个室友去了，都说学校食堂一般，和教学水平不相符。”

没想到宋潇月的室友还比较有幽默细胞，沈培风闻言道：“那你回去后可以推荐他们来这家。”

她心里稍松口气，室友能一起开玩笑，说明关系确实不错，至少比表面上过得去还要亲近一层。

宋潇月道：“推荐过了。他们说晚饭会来这条街上吃。”

沈培风：“……”

“……那、那会遇上吗？”沈培风迟疑地放下筷子，手指在桌面抠了抠，“他们知道我们……知道我的事吗？”

见她有朝语无伦次发展的趋势，宋潇月也放下筷子，拢住沈培风的手，轻拍着按了按，道：“不一定会遇上。你不想见就不见，我问他们在哪家吃，我们避开。”

“他们……”他稍停一秒，温和中带着些宽慰，“他们都知道。我出来的时候还祝我们晚饭愉快。”

沈培风手臂连着肩颈僵了僵。

“没骗你。”宋潇月看出沈培风仍有怀疑和顾虑，“一个叫赵瑸，一个叫林松，比我小几个月，都想见见嫂子。我说我问问你。”

他又道歉：“抱歉，没经过你允许就告诉他们我是你男朋友了。”

沈培风舌头不利索地慌道：“这需要什么允许……而且他们见我做什么？”

宋潇月手上改拢为握，手指钻进沈培风攥起的掌心，生生在物理上阻断沈培风的担忧，而后故作高深似的笑了笑，道：“他们都是单身。”

沈培风眨眨眼，没懂。

宋潇月：“所以羡慕我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温柔、漂亮又可爱。”

他面色再正经不过，眼里却春水漫流，叮咚作响，说人家羡慕，其实自己最称心得意。

——真的好像眼眯成月牙昂首端坐摇尾巴求摸头的小狗。

“你别胡说，说不定人家喜欢单身……”沈培风底气不足地斥了一句，别开视线，猛地又想起什么似的瞪方ʝƨɢ知有，“难道你、你对他们也这么说了？”

她指后半句，非常情人眼里出西施地夸她那半句。

如果真说了那她绝对不见他们——太羞耻了！

宋潇月：“没有。”

他对他们说得更“过分”一点。

沈培风心下轻纾口气，庆幸之意溢于言表。

宋潇月道：“姐姐不想和我秀恩爱？”

……他们才交往一天有什么可秀的！

“……你净装可怜。”沈培风勉强连上断成两截的思维，把手从宋潇月时不时作怪捏一下她的手里抽出来，垂眼扒饭。

宋潇月：“姐姐嫌弃我了，我本来就可怜。”

沈培风耳朵要被这话熏熟了，近乎仓皇地反驳：“……没嫌弃！”

她原本也不是禁止宋潇月跟人说他们开始交往了，但是……

“……不可以过分。”好一会儿，沈培风小声道。

已经“过分”了的宋潇月：“……”

沈培风慢慢抬眼，眼里因羞怯蒙上层水晶般的亮色，像星星偎着海洋，暖光下灼灼熠熠。她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直直盯着宋潇月，嘴唇小幅度地动：“适当……就可以。”

陷入恋爱的人大抵心思都相差无几，虽然沈培风有所顾忌，但抛开一切，她固然也想向所有人介绍宋潇月，介绍这是她的男朋友，温暖和煦，帅气聪明。

所以，适当一点，都可以。

宋潇月也重新拿起筷子，答应很快：“好。”

至于什么才叫“适当”，参考华夏民族千年的奋斗历程，那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不可一概而论。

——没错，他心虚但他不改，下次还敢。

这顿饭吃得比中午慢多了，即便后来陆续有人上来，沈培风和宋潇月依然一致觉得舒心惬意。

走出小店，浅紫的暮色初初爬上云边，太阳收敛光辉，厚重绵密的晚风在路间悠悠穿梭。

宋潇月拿着手机道：“赵瑸和林松在后面吃麻辣烫，刚坐下。”他往后瞧了瞧，指给沈培风看。

沈培风看了一眼，跟他们离开的路是反方向。她犹豫了下，还是拒道：“……下次行吗？”

第一天就见朋友，她还没准备好。

宋潇月当即给那边又发一条消息，而后收起手机，问：“散步吗？”

沈培风：“嗯。”

这个时间段正是觅食高峰，沈培风和宋潇月跟大多数人背道而行，走到靠近马路的外围，车流不息，蝉鸣如规律的白噪音，才稍觉静谧。

散步的第一目的是消食，第二目的是延长相处时间，毕竟过几天就要开始上课，那时候两人课程不一样，就不方便像这样每天出来吃饭见面了。还有第三目的，大概也是今夜最重要的事。

沈培风没跟别人详细的讲过，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前因后果如何串联。

“可能会有点长。”她勾住宋潇月的小指，听起来似乎自己也对这一年、乃至这些年的状况感到几分困惑茫然，但还是对宋潇月笑了笑，“我不太会讲故事，如果你有哪里没听懂就直接问。”

“好，”宋潇月捏住女生的指节揉了揉，“你什么时候不想说了就停下，我们就回去。”

沈培风闻言垂着头笑，轻轻摇了摇手。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