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放松退回去一点，一副绝无二话的懂事模样，只是动筷前又道：“我当然知道专心，姐姐呢？”

“……我也知道。”

沈培风干脆挪挪围巾，将盒子整个挡住，一点边都看不到。

挪完还特地给宋潇月递去一眼。

宋潇月笑眯眯不说话。

45.我的奇迹，我的解救，我的心上人。

这是沈培风吃过最煎熬的一顿饭，不是不开心，只是很踌躇不决游移不定，一会儿吃快，一会儿吃满，在两种速度间反复摇摆，来回切换。

宋潇月倒是始终不紧不慢，老神在在。

“……你们下周是不是要准备考试了？”

沈培风较着股劲儿，不看宋潇月，不动声色似的问。

“嗯，数学系下周五就考完，就放假了。”宋潇月答完，又不温不火地提醒，“姐姐，专心吃饭。”

沈培风听得出他在“专心”两个字上加了重重重重音。

……有点气。

哼，不说就不说。

沈培风开始极其“专心”地吃饭，没看见宋潇月在她低头后短促地抬眼瞥了瞥她，眼底笑意尽显。

两人没有在饭后安排别的活动，只是打算回程时提前几个站下，沿着江边大道，穿过景观公园，闲闲散散走回去。

八点过快九点，夜幕昏淡，墨色浓郁挂在远处像随时将要倾落。而且今晚仿佛更冷，风呼啦吹响枝头，江面也泛起灰蒙蒙冰凌凌的波动。

大道从某处开始弯曲，朴素的方块砖变成零碎的鹅卵石小道，周围人渐疏少，幸好还有细枝路灯陪伴，再配合造景，不至于太冷清萧条，反而和营造出几分恬静幽然的别致意境。

沈培风和宋潇月走得不快，步伐却没那么一致。

那个小盒子沈培风还没拆，只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揪上面的丝带条。

宋潇月心想有些弄巧成拙，眼见拐入一道弯，前方出现一把长椅，四侧无人，思索几秒，抢先两步过去把蛋糕放下，然后回身，朝沈培风伸手。

沈培风下意识就要双手抱过去，幸好刚一动作就想起自己还在别扭，于是犹犹豫豫磨蹭几秒，最后把手里的袋子和包往前递，小盒子仍然不放。

宋潇月仿佛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接过，挨着蛋糕放在一起。

沈培风微微埋着头继续走。

“若若。”

在沈培风明显走过一点时，宋潇月忍不住喊。

沈培风不动了，但是不吭声。

宋潇月只看见侧面也知道女朋友还没“原谅”他呢。

“若若。”

他又叫了一声，脚尖转动，下一秒从身后将沈培风圈进怀里。

热气忽然喷薄在耳边，湿湿润润吹开了冷气，沈培风没料到这招，耳朵连着腮颊一阵痒，条件反射就开口了：“你……你做什么。”

声音还小小的，像羞的，也像存心压抑。

“还生我气？”宋潇月不退反进，脸挨着沈培风发丝磨蹭一下，唇角几乎贴住沈培风耳廓不走了。

沈培风嘟囔着反驳：“我没生气。”

“嗯，没生气，”宋潇月维持着后背抱的姿势，手往下牵起沈培风的，和她一起捏着那导致“矛盾”的神秘小盒，指尖在丝带上拨了拨，“没生气那我们现在拆开？我们一起拆，看看我究竟送了什么，不喜欢的话，任凭发落？”

他声调太轻太柔，羽毛似的拂过去，暖绒绒一片，简直算近距离犯规、作弊。

沈培风想挣开了找回点底气拒绝，无奈这次宋潇月很有先见之明，手臂紧而有力，锢得哪里也去不了。

她泄气般把头往后一靠，宋潇月没被突袭成功，脚都没晃一晃，依然稳稳揽着她岿然不动。

隔了会儿，她拈住丝带的一角，顺便戳了戳宋潇月手心，说：“你说的，我不喜欢的话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宋潇月轻笑，乘隙勾缠她小指，下颌低下来挨在她颈边，“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培风拿额头去抵宋潇月的，手一点点用力把丝带扯下来，又撕开包装纸，口里道：“你是君子吗？我看你是小骗子、小气鬼、磨人精、还有……”

她声音戛然而止。

“还有什么？”

宋潇月带着她手，将盒子里露出真容的东西拿起来，笑问。

沈培风愣愣看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鬼知道还有的那些词是什么。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潇月手里。

“喜欢吗？”

宋潇月把盒子也放到长椅上，现在不需要了。他把棕色细绳的一半拽在手里，另一半吊着搭在指背上举到沈培风面前。

“你……你怎么……”沈培风前言不搭后语，这一刻之前的所有心情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打碎重来，全新地滋长出各种纷杂思绪，“这是……什么？”

好像问得有点白痴，但她大脑停滞，暂时也只能用零散的音节拼凑出这么一个问题。

“项链，”宋潇月说，“彩虹色的项链。”

是的，那是一个，彩虹色的项链。

彩虹色的。

“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沈培风听见自己又问。

宋潇月说：“好看吗？我跟我爸学做了很久，做废了一些，只有这个稍微好看些，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温柔地凝视沈培风，因为盼望和忐忑而绷紧了喉咙，以致声音微哑，在这几乎静寂的天地间有种别样的脆弱和诱惑。

“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我看见了它……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他仿佛演练过很多遍该怎么说，事到临头却仍然回归纯然的笨拙，“雨后彩虹，和你最相配。”

那是最初透过你折射到我眼里的虹光，也是我所拥有最美的际遇。

雨后彩虹，如初见你。

从此我色彩纷呈，酸甜苦辣，尽皆尝遍。

无悔无厌。

“我特意做成了圆环，”宋潇月继续缓缓说，“虽然不像真正的彩虹，但生日贺礼，圆满的总比不满好。”

“若若，我希望你忘掉以前那些不开心的、后悔的、痛苦的，从此以后圆满顺遂，也希望——我们能完满无缺。”

他说到后面似乎停下吸了吸气，才又尽可能均匀地吐出来。

“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宋潇月解开了细绳，两手分别执起一端，中间往下坠的圆圆的彩色环形像月亮，又像太阳，质地澄净的玻璃晶体在暗色灯光下水波一样粼粼生辉，透亮无暇，七种颜色切割不匀仍有棱角，却又柔软光滑如枝条交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