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南烟含泪凝着姬珃天：“这是作为你剔我仙骨的补偿吗？”

姬珃天眉头一拧：“我劝你见好就收，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

颜南烟心脏像是被割开一个豁口，冷风倒灌。

她颤颤伸手，接过短剑攥在手里：“不会了，我会时刻铭记，这条命是你给的……”

见她如此，姬珃天不悦地拂袖而去。

夜色渐深。

颜南烟仍凝着窗外发呆。

屋外传来男人痛苦的低吼。

是……姬珃天？！

颜南烟匆忙赶到司药房，却见他正坐在阵法之中。

数根丝线缠在他四肢上，将衣衫凌乱的姬珃天牢牢锁住。

见到颜南烟的那刻，姬珃天凤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姬珃天……”

颜南烟想要靠近，却又本能感到危险。

他眸中清冷与妖冶两种风情杂糅，口中冷冷吐出一句：“滚。”

姬珃天从来如高悬之月，何曾如此狼狈。

心阵阵揪疼，颜南烟咬破指尖递过去：“你、你现在要我的血吗？”

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姬珃天视线凝住，喉结不住滚动，阖眼难耐地喘息几声：“再不走，我杀了你！”

颜南烟脸上闪过受伤与惊愕，随即一路狂奔找到慕璠，哽咽开口：“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他……”

慕璠垂眸思索：“仙尊斩杀魔尊后伤重，是蓬莱山主以血魇丹相救，虽保住了性命，但血毒也侵入骨血。”

颜南烟紧张地攥紧裙摆：“血毒可有解？”

“仙尊日日吸取你的血液缓解，此法治标不治本。”

慕璠目光落在颜南烟脖颈：“若想彻底清除血毒……恐怕要把你全身的血吸干。”

所以只有她的命，才能帮姬珃天么？

见颜南烟眸中浮现出绝望，慕璠话音一转：“传闻还有一个法子，但终究只是传闻。”

抓住了一线生机，颜南烟脱口而出道：“什么法子？”

慕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与红晕。

……

颜南烟心事重重地回到仙府。

姬珃天见到她，眉宇间闪过隐忍与克制：“你不信我会杀你？”

颜南烟苦笑，眼底一片悲凉。

她关上房门，缓步走到姬珃天面前：“姬珃天，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帮你解决痛苦……”

姬珃天似乎也知道此法，顿时眼底泛红，妖冶的光芒更甚。

他剧烈喘息几下，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碰你。”

颜南烟玉指搭上腰带：“现在……由不得你。”

看着姬珃天嫌恶抗拒的表情，颜南烟脱衣的手轻颤不已。

最后一件衣裳随风挂上轩窗。

颜南烟也踏入了阵法。

“颜南烟，你可知廉耻——”

不待姬珃天说完，颜南烟就以唇堵住了他。

她手上只微微用力，就将姬珃天推倒在地，松松垮垮的衣裳三两下便除了干净。

随着颜南烟接下来的动作——

姬珃天眼尾泛起一片猩红，口中泄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第六章

翌日清晨。

颜南烟睁眼那刻，早已准备好承受姬珃天的雷霆震怒。

而姬珃天只兀自穿好衣裳离去。

颜南烟怔怔盯着他的背影，心脏仿佛被钝刀慢割慢磨。

昨夜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颜南烟想过一万种可能，却独独……

没料到姬珃天会视她为无物。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这夜。

颜南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门被推开，姬珃天走进来，目光迷离。

颜南烟从床上坐起：“你，你饮酒了？”

姬珃天默然不语，却步步逼近。

他指尖缓缓挑开她的衣带，颜南烟身子颤了颤，眼里氲氤着水汽。

颜南烟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青紫痕迹，耳廓通红。

忍不住抬眸去看姬珃天，他眸色竟是一片清明。

温热的指尖划过肌肤，引得颜南烟本能战栗，紧张地闭上了眼。

却突然感觉有个冰冷的东西抵在心口！

颜南烟猛地睁眼，而姬珃天早已用灵力禁锢住她。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传来。

颜南烟愕然睁眼，凝着插进自己心脏的银针。

“姬珃天，你在做什么……”

他眸色清浅，薄唇轻启：“取你几滴心头血，我自有用处。”

剜心之痛，令颜南烟生不如死。

但姬珃天的无情，才真正让颜南烟痛彻心扉。

颜南烟咬紧牙关，感觉喉间冒出了血腥。

即便如此，还是因为疼痛，克制不住发出凄厉痛楚的呻吟。

很快，颜南烟就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客栈之中。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姬珃天坐在一侧，面容依然冷淡。

颜南烟眸光空洞：“我心口很痛，不想吃。”

姬珃天拧眉，薄唇微动：“那买几身新衣裳。”

颜南烟苦笑一声。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若是几百年前，颜南烟或许会因为这些高高兴兴忘掉一切。

然而现在……

颜南烟死死拽紧被子的手有些发抖。

在姬珃天的目光注视下，颜南烟强忍酸楚，扯出一抹笑容。

“好。”

姬珃天眉心微蹙，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仙道市集。

颜南烟凝着姬珃天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出声：“你没话跟我说吗？”

姬珃天拧眉：“说什么？”

“不过取了几滴心头血，也值得这般矫揉做作？”

颜南烟喉头一堵，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一道娇俏的身影落在姬珃天身侧。

元意意裙摆飘扬：“珃天哥哥，我找你好久了。”

姬珃天从腰间取下钱袋子扔给颜南烟：“想要什么自己买。”

颜南烟哑然片刻，艰涩道：“那你呢？”

“她找我有事。”

丢下这样一句，姬珃天转身带着元意意离开。

看着两人的背影，颜南烟眼泪瞬间流下来。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道娇蛮的女声在身侧响起：“取心头血一定很疼吧？”

颜南烟一顿，愕然看去，竟是元意意！

“……你怎么知道？”

元意意只勾起一抹笑：“我前些日子受了伤，急需血种的心头血。”

颜南烟心里突兀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难道姬珃天取她心血……

元意意缓缓开口——

“我总算明白仙尊为何要将你养在身边，你的血不仅大补，味道也很不错。”

第七章

颜南烟脸上血色褪尽，凄凉绝望弥漫上来。

失魂之际，连元意意何时离开都未曾发觉。

眼前几个幼儿正拿着竹蜻蜓追逐打闹，颜南烟恍惚想起百年前，父母尚且在世，自己也是这般无忧虑。

“姐姐，吃糖。”

一双白嫩嫩的手捧着糖递到颜南烟面前：“吃了糖就不哭了。”

颜南烟擦去泪，凝着孩子清澈干净的眼眸笑道：“还是姐姐给你买吃的吧。”

盏茶的功夫。

颜南烟才走到巷子口，便听得一阵恸哭声。

“啊！我的儿……”

前刻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们，已经成了几具苍白冰冷的尸体！

皮肉松松垮垮，灵骨不翼而飞。

颜南烟手里的糕点跌落在地，其中一块滚到一个白色物件前。

她走上前，瞳孔不由得一阵紧缩——

是花灯节时自己送给姬珃天的白玉！

颜南烟捡起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姬珃天为何能对这些可爱懵懂的孩童下此毒手……

若不上报仙门，她该如何阻止他？

良知与感情交替折磨，颜南烟心脏蔓出一股能逼人发疯的痛苦。

仙门议事堂。

大门左侧下笔遒劲的以苍生为己任，是当初姬珃天所书。

现在再看，颜南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疼。

她拦住一名仙侍：“松风仙尊在吗？”

“松风仙尊早就走了，另外几位仙尊在议事。”

颜南烟看向议事堂，心里无比纠结，脚步似有千斤重。

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道威严无比的嗓音：“本尊不信，这次还不能引出骨魔！”

颜南烟心头一跳，再次拦住那名仙侍：“知道松风仙尊去哪了吗？”

仙侍冥思苦想：“仙尊说要去一趟仙道集市……”

他话音未完，颜南烟一路朝着集市狂奔，发疯般寻找着姬珃天，精疲力尽也未曾停下。

颜南烟感觉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

她不想纵容姬珃天再犯错，却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抓……

转角处，颜南烟撞进了一人怀里。

抬头看去，竟是姬珃天！

颜南烟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他皱着眉推开。

她慌乱抱紧姬珃天的手臂：“我心脏好痛，你带我回去吧……”

一旁的慕璠尴尬轻咳。

姬珃天甩袖怒斥颜南烟：“成何体统。”

他转身欲走，却被她扯住衣袖：“求你了……”

这次，姬珃天并未推开她，转头对着慕璠道：“你随我们一同回去替她诊治。”

苍山府。

替颜南烟诊脉后，慕璠面露尴尬：“女仙并无大碍。”

姬珃天危险地眯起眸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们有话要说，慕璠识相地告辞离去。

颜南烟攥紧手，语气哀戚而恳求：“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造杀孽？”

姬珃天冷笑：“我是战神，杀人何须经你首肯？”

颜南烟攥着他袖子的手无力垂下，眼中凄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