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祉晏道：“本王一言九鼎，何时说话不算话？”末了，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誉堂道：“倒是你，千年铁树好不容易开花，可别刚开就谢了。”

“你……”白誉堂咬牙切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高兴太早，这长安城就这么大，我还不信她能插翅膀飞走了。”

第74章：什么都满足你……

清晨的日光透过浓雾，在百花争艳的花园里投下一束束光束。

院里几个婢女大清早就在花园里忙碌。

昨日辅导沈冬儿练字到很晚，凌祉晏今早比往常晚起了一刻。

听见院里的声音，凌祉晏在屋内唤了两声沈冬儿，不见回应，他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推开门，抬脚刚准备出门，脚步却倏然一顿。

凌祉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清晨的清辉穿过花繁盛茂的海棠树，化作细碎的光点洒在少女身上。

今日她的换了一身烟紫色的衣裙，是他特意为她挑选的一件，果然很适合她。

海棠树下，身材窈窕的少女抬头仰望着花繁盛茂的海棠树，感受阵阵清风的抚摸，任微风吹起她的裙角，任鬓角的发丝随风凌乱，肆意纷飞。

而她那双透亮的眸中，盛满了细细碎碎的星点，仿若藏满了无数翡翠琉璃。

微风轻拂，花枝轻颤，白色的花瓣无力地随风而逝，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新奇又好奇地用手捧着那些飘落的花瓣。

随后，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她，抬手，在枝头折下一朵海棠花，别在耳后，神情娇羞。

凌祉晏只觉得，那满树的海棠花在他眼里黯然失色。

极快地收回目光，呼吸却在不经间快了几分。

凌祉晏低声唤她：“过来。”

听见凌祉晏的声音，沈冬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慌乱扯下耳朵上别着的海棠花，她没敢迟疑，一路小跑上前。

凌祉晏已经转身进了屋，沈冬儿跟在他身后。

一进门，沈冬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跟凌祉晏身上的冷檀香一样。

这香味很好闻，却带着淡淡的冷意。

“王爷，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水。”面对凌祉晏紧盯着的目光，沈冬儿有些手足无措。

想着昨日休息晚了些，沈冬儿没敢打扰他，不曾想一时忘了时间，没能第一时间伺候他洗漱，竟让他亲自穿好衣服来寻……

按照侯府的惯例，伺候主子的丫鬟是要受罚的。

凌祉晏立在窗前，目光灼灼，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凌祉晏看了一眼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莫名说道：“戴着挺好看的，为何要摘了？”

“啊？”沈冬儿忽然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凌祉晏指了指她手里紧攥着的海棠花，道：“这花，你戴着挺好看的。”

沈冬儿这才明白过来，忽而脸色一红，忙将手里的花往背后藏。

“奴婢……奴婢下次不敢了。”她脸颊红得似要滴血。

以前秋菊就告诫过她，侯府花园里的花，除非主子喜欢，她们下人是不能随意采摘的，若是被发现，是要被剁手的。

虽然，她也见过秋菊擅自摘过无数次，可沈冬儿向来本分，之前用的又是男儿身，便不敢随意摘这院里的花朵，方才只是一时昏了头，见那满树的海棠花开得实在好看，便一时没能忍住，随手摘了一朵别在耳后，没想到这一幕正巧被凌祉晏看到。

凌祉晏刚开口说话，就见沈冬儿“噗通”一下双膝落地。

“奴婢这是是第一次摘，下次绝对不敢了，王爷能不能不要剁奴婢的手？”

她跪在他面前，抬眼看向他的时候，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胆怯和害怕。

凌祉晏眉目微蹙。

他何时要剁她的手了？

沉思片刻，他忽地明白过来，问她：“谁告诉你，摘了花朵就要剁手的？”

沈冬儿不解地看着他：“这不是侯府的规矩吗？”

凌祉晏笑道：“本王有这么不近人情？”

只是摘一朵花就要剁一只手，外人若是知道侯府规矩如此森严，那他凌祉晏岂不是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无形的威压迎面袭来，沈冬儿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沈冬儿等着被他处罚。

半晌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但并没有处罚她的意思。

“你若喜欢，这满园的花，你都可以摘。”

“什么？”沈冬儿恍惚以为自己又听错了，一抬头，却看见凌祉晏眼神极为认真地看着她。

“奴婢……奴婢不想再摘了。”被这样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沈冬儿不自觉心跳加速。

凌祉晏忽然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眸子里有复杂的情愫翻涌，他声音暗哑，似带着某中蛊惑。

“沈冬儿，那日你舍命救我，本王说过，只要你活下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任何请求，你可还记得？”

沈冬儿哪里还记得，那时的她早已昏迷，早就不知道凌祉晏跟她说了什么，再一睁眼，人就到了侯府……

沈冬儿没说话，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凌祉晏只当她是记得的，只是她不愿意提。

既然她不愿意提，那他便逼着她提。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现在你可以提，提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任何要求？”沈冬儿有些诧异。

她从未想过提什么要求，当初救他，完全是出于本能，至于报酬，她从未想过。

“任何要求！”凌祉晏道。

沈冬儿垂下眸子，果真认真想了想。

凌祉晏也不催她，只道：“好好想想，机会只有这一次，想好了再开口。”

他想，他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若这样她还不能明白……

“王爷，奴婢想好了。”沈冬儿忽然抬头，坚定的看着他。

“好，你说。”凌祉晏松了口气，语气竟然有些急迫。

沈冬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奴婢想要离开。”

“离开？”凌祉晏蹙眉：“离开哪里？”

沈冬儿道：“奴婢想要离开侯府，只是，奴婢赎身的银子还不够，况且，奴婢签的身契是五年……”

“本王不准！”凌祉晏没来由地冒火。

他让她提要求，不是让她提这个的！

沈冬儿有些委屈：“王爷方才还说，奴婢提什么要求多答应的……”

“除了这个！”凌祉晏语气陡然变冷：“你再重新提一个！”

沈冬儿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抬头直视他，一双透亮的眸子里带着非比寻常的坚定。

“除了这个，奴婢没别的要求了。”

凌祉晏简直快要气疯了。

这个女人，果真是蠢笨到家了！

“本王不准！”

第75章：再躲就继续……

“除了这个，什么要求都可以！”凌祉晏说完，盯着面前的人看，却未看到半分表示。

沈冬儿怎么也不肯再提了，一双秀眉紧蹙，分明是就是在抵抗他，在无声地抵抗他。

不过，抵抗也无效，凌祉晏断然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

他眉梢微抬，半晌后，对她道：“侯府的规矩也不是摆设，你既然签的是五年的身契，期限未到，就是本王也做不了这个主，况且，你赎身的银两也不够……”

沈冬儿忽然抬起头，道：“奴婢只差二十两。”

二十两，对于偌大的侯府算不得什么，那日乘舟夜游他还大方地给了船夫十两银子，应当不在乎她这点钱的……

“一码归一码，你的确舍身救了本王，可那二十两也不是小数，等你慢慢攒，攒够了本王自然让你离府。”

沈冬儿蹙眉，那日逛灯会，不过是买了几个糖人，他还大方的赏了小贩半两银子，二十两对于他来说，分明不值一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是小数了？

罢了，罢了，她沈冬儿也不提什么要求了，反正什么要求他也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奴婢没别的要求了，奴婢赎身的银子会一笔笔攒的。”总有一天会攒够的，到时候，她也不用求人。

攒？

凌祉晏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遍，还好，就算她一分不花，也要攒个一年半载才够，他想，这点时间够他教她如何开窍了。

日子如流水匆匆划过，转眼到了三日后。

凌祉晏让沈冬儿好好打扮一番，稍后随他一同进宫。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冬儿发现这段日子自己的小脸圆润了许多，又掐了掐自己的腰，也比之前有肉了。

其实做凌祉晏的贴身侍女也不是全无好处，就比如，跟在他身边至少膳食极好，她几乎日日都被凌祉晏投喂。

知道沈冬儿要随主子进宫，冬梅主动请缨来给沈冬儿盘发髻。

沈冬儿皮肤本就白嫩，乌发更衬得她肤色莹白，即便不施粉黛也胜过无数莺莺燕燕的美人了。

不过冬梅还是给她淡淡施了一层脂粉，白皙的面容便愈发显得白里透红，精致端庄。

看着镜中略显拘束的沈冬儿，冬梅安慰道：“别紧张，入了宫以后少说话，多看人脸色行事。”

沈冬儿点了点头，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进过宫，难免心中紧张。

冬梅给她盘了一个落云髻，简单大方又不失体面，并在她的发间簪了几朵银色小花，临别时，冬梅嘱咐道：“稍后进了宫记得跟在主子身边，听说皇宫很大，可别迷了路。”

沈冬儿应下，提着裙摆出了院门。

玄武早已备好了轿子，看见沈冬儿出来时，眸光亮了亮，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沈冬儿冲他微微颔首，站在马车旁等凌祉晏。

不多时，就看见凌祉晏从院里出来。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走动时自带清风。依旧是一张清冷的俊颜，风雅俊朗之中又多添一道凌厉干练之感。

那浅浅一挑唇之际，风轻云淡，瞳仁里映着与生俱来的凉薄。

倒像个不染尘世的谪仙。

不过，他才不是什么谪仙呢，沈冬儿有时候觉得，表面不染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