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能是如果了……

而电话那头，陆明轩听到宋凝衣肯定的回答，整晚不安的心终于定下。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没察觉到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已然消失。

“我留了最前排的位置给你，明天我等你。”

最前排？他是希望她清楚地见证他的婚礼吗？

泪意涌上眼眶，宋凝衣生生忍下，嗓音微哑：“嗯。”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缓缓蹲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掉落，很快在地上聚集成了一滩泪河。

窗外夜空漆黑，无月无星，就像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宋凝衣突然胃部一阵绞痛，刹那间弥漫四肢百骸。

她重重的栽倒在地，疼痛如海水侵袭，拉着宋凝衣不停的下坠，直至再无意识……

段家别墅。

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刚刚划过六点，窗外刚泛起些亮光。

陆明轩眉头紧蹙，满身冷汗。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宋凝衣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来和自己告别！

摸过一旁手机，陆明轩看着昨晚和宋凝衣的通话记录，想要给再拨过去。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还是没有按下。

陆明轩靠在床头，按了按眉心，不过是一场梦，更何况宋凝衣已经答应来参加，自然不会食言。

如此想着，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早上九点，婚礼现场。

陆明轩换好西装之后，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

然而，就连黎父黎母都到场了，却仍始终不见宋凝衣。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陆明轩走到黎父黎母身边：“黎叔，黎姨，宋凝衣怎么还没来？”

黎父黎母一怔：“离离没说要来啊？”

宋凝衣在骗他？

陆明轩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他走到角落，刚拿出手机，还没拨通。

宋凝衣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

陆明轩连忙接起：“宋凝衣，你在哪儿？”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宋凝衣小姐的老公吗？”

陆明轩怔愣一瞬，眉心深深皱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是她丈夫，你是谁？”

男人声音低沉：“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妻子宋凝衣小姐因胃癌恶化，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侵袭四肢百骸，冻得陆明轩浑身一瞬僵硬。

他狠狠怔在原地，眼底一片愕然。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

“……宋凝衣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

这不可能！

宋凝衣怎么会得胃癌？！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假的，一定是假的。

陆明轩手足无措，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刀刃在里面绞着，鲜血淋漓。

这时，司仪在台上高声道：“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上场！”

陆明轩失神地循声看去。

下一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见到宋凝衣。

陆明轩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

终于，陆明轩到了医院。

他冲进大厅，拉住一个护士便问：“宋凝衣呢？宋凝衣在哪？！”

瞧见陆明轩一身白色西装，胸前还别着花，护士皱着眉看向他：“你是宋凝衣的什么人？”

陆明轩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是她丈夫！”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你是她丈夫？”

陆明轩没了耐心，手上力道加重：“带我去见她！”

犹豫片刻，护士挣开他的束缚：“跟我来吧。”

两人走进电梯，陆明轩眼看着护士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心仿佛一瞬被吊起，摇摇欲坠，而底下是万丈深渊。

他呼吸一滞，声音略哑：“地下一层是哪里？”

护士瞥了他一眼：“太平间。”

刹那间，陆明轩双腿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他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

电梯门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明轩跟着护士走进去，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可当护士掀开白布，他看见那个跟在他身后二十几年的小丫头，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陆明轩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到宋凝衣更冰更冷的脸颊，眼泪一瞬从眼眶涌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明轩攥着宋凝衣的手，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离离，醒醒，离离，再不起来、再不起来就……”

就什么呢？

少年时，他常用再也不理她来逼迫她起床。

现在，她再也不会受他的威胁了。

这次变成是她永远不理他了。

陆明轩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已然泛白。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无一不是宋凝衣曾经的笑颜。

她明眸皓齿，唇角上扬，站在透过树叶间隙的碎光下，对着陆明轩天真活泼地挥手：“敬怀！”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哗啦一声，碎成满地狼藉。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会睁开眼对他笑的冰冷尸体。

陆明轩喉咙里发出压抑嘶哑的哽咽声：“离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全是顾雪琳和段父段母打来的电话。

陆明轩靠在墙面坐在走廊的瓷砖地上，双眼失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虚空。

他的心口一阵阵闷痛，像是被人挖了个洞。

这是什么感觉？

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亲密的家人，还是……

手机再一次响起。

陆明轩俯眼去看，屏幕上跳动着黎母的名字。

他手一颤，按下接通键。

“黎姨，离离她……走了。”

第十二章 如果

黎家夫妇和段家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陆明轩颓废地坐在地上。

明明不过才两个小时，他却像是衰老了好多岁。

黎父黎母红着眼拉起他：“离离呢？敬怀，你可不要骗我们啊！”

陆明轩喉间一梗，指向不远处的病床。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骗人，可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四位父母走过去掀开白布，黎母双膝一软就瘫坐在地。

紧接着，长廊中就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段母同样靠在段父的肩上流泪，两家好友几十年，她是看着宋凝衣长大的，她没把宋凝衣当成半个女儿，而是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黎母站都站不起来，攥着宋凝衣的手不肯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她的女儿还回家和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