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窈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一条条开始回复。

好一会才敷衍回复完毕。

她点开贺飞尘的聊天框，犹豫半瞬打下：【这周休假，一起去趟大兴寺。】

对面的回复很快弹出，只有简短的一个字：【好。】

休息日，桑芷窈和贺飞尘一起来到了大兴寺。

寺中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在鼻端，让桑芷窈觉得心中是久违的安宁。

她提步往大殿走去，贺飞尘跟在她身后踏进殿中。

桑芷窈先是双手合十朝佛像拜了三拜。

而后她睁眼，看向灵魂曾经出现过的方向，那里空空荡荡，她仍然记得灵魂是如何告诫自己，要远离贺飞尘的。

恍若隔世。

贺飞尘不明所以地看着桑芷窈，不知道她望着一块空地做什么。

过了一会，桑芷窈收回视线，转身朝殿外走去。

殿外有一棵大槐树，树上挂满了红绸，红绸上写的都是人们的愿望。

桑芷窈搭梯子想爬上去，贺飞尘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蹙眉：“要找什么？我去。”

他虽然不知道桑芷窈想做什么，但这树太高，很危险。

桑芷窈轻声道：“一条写了我们两个名字的红绸。”

贺飞尘身形一顿，爬上去找了一阵，最后从高处的树枝上解下一条来。

他将红绸递到桑芷窈手中，桑芷窈垂眸看着眼前有些褪色的红绸，脸上浮现回忆之色。

“这是你出国那年，我来大兴寺挂的。”

贺飞尘将视线移到她手中，看见红绸上写着：【贺飞尘和桑芷窈，一辈子在一起。】

他心中狠狠一震，这些事情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桑芷窈从回忆中抽离，抬头轻轻笑了笑，仿佛在笑当年的年少轻狂。

她拿着红绸朝一个方向走着，贺飞尘跟着她在香炉前站定。

桑芷窈回头看着他：“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给我爸爸做的超度仪式。”

她语气平静，却让贺飞尘的心猛地一沉。

随即他就看到桑芷窈把她手中，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红绸，扔进了香炉。

香炉内有尚未燃尽的火苗，瞬间便将红绸引燃。

上面的祈愿被一字字烧了个干净。

贺飞尘的手还徒劳地伸着。

桑芷窈已经回身，她眸色淡淡，无情宣告：“贺飞尘，我们回不去了。”

第18章

贺飞尘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有些萧瑟。

他看着桑芷窈越走越远，直到从视线消失。

香炉中的红绸已经燃烧殆尽，像是在宣告着某些事情的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在医院，桑芷窈也不再故意避开贺飞尘。

只是表情总是冷漠。

贺飞尘每天都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所以同事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只是隐隐在猜测，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桑芷窈没想到贺飞尘有一天会来找自己。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方案，恍惚觉得回到了一年前，不过这次，两人之间的角色调转了过来

贺飞尘来找她帮忙做手术。

病人是他的父亲，这台手术需要两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联手进行。

桑芷窈抬眼看他：“当年你拒绝了救我父亲，凭什么觉得现在我会不计前嫌，来救你的父亲？”

贺飞尘黑眸凝视着她，语气没有犹疑：“我相信你的专业态度。”他顿了顿，想解释些什么：“当年，我是有原因的……”

桑芷窈伸手拿起桌上的方案翻看，不甚在乎地打断贺飞尘：“我接。”她眼睛直直地望进贺飞尘眸中：“你说得对，我不像某些人，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你的父亲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贺飞尘被打断，也没再将话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开了桑芷窈的办公室。

手术排期很快，桑芷窈和贺飞尘在手术台上配合默契，但两人周身的气压低沉，整场手术下来，都没有人敢闲聊。

下了手术台，各岗位同事纷纷窃窃私语，称这是自己跟过最难熬的一台手术。

手术很顺利，贺飞尘的父亲在ICU住了几天后，很快就转入了普通病房。

这天，桑芷窈查房时，被一个人叫住。

她转身，是贺飞尘的父亲，他们父子俩长得很相似。

“你和飞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和他安心过日子。”

桑芷窈考虑到他身体还没好全，受不得刺激，生生压下已经到了舌尖的嘲讽。

转而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敷衍地点了点头。

转身时就看到，贺飞尘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演戏演全套地朝贺飞尘点了点头，忽略后者眼中的柔色，走出了门。

贺飞尘跟了上去，却听到桑芷窈冷淡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他脚步顿了顿，仍旧是拒绝的态度：“不去。”

桑芷窈猛地回身，正想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她就看到贺飞尘坐在她病床边。

见她睁眼，贺飞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神情欲言又止。

桑芷窈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的白色纸张。

“我病了？”桑芷窈撑起身子问：“我得了什么病？”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单子。

贺飞尘微不可见地将手中的单子往身后藏了藏，眸光闪烁。

桑芷窈心中的疑问更甚，她用手紧紧攥着被子：“你实话实说吧。”

贺飞尘嘴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让桑芷窈脑中轰然作响。

“柠柠，你怀孕了。”

第19章

桑芷窈反复将他这句话咀嚼了好几遍，才像是终于听懂似的。

她愣愣地接过贺飞尘递过来的孕检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已经怀孕六周多。

桑芷窈轻轻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她抬头对上贺飞尘的眼睛，后者眸中冰雪消融，罕见地闪着星星点点的忐忑。

桑芷窈移开视线，深深地吸了一口病房内的空气，凉凉的，带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父亲去世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恍若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贺飞尘见她动作，本来都弯腰将鞋子递到了她脚边，但起身的瞬间顿了顿，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桑芷窈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不看他径直往外走：“去做人流。”

语毕，她便觉得手臂被人用力拉住。

回头就看到贺飞尘紧抿着唇，深潭般的黑眸中隐隐浮现痛色。

桑芷窈用力挣了挣，但贺飞尘握得极紧，她这点力气对于他来说犹如蚍蜉撼树。

“柠柠，这是我们的孩子。”贺飞尘将“我们”二字咬得很重。

桑芷窈猛地转头，一字一句说：“正因为是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留。”

贺飞尘眸光暗淡下来，桑芷窈轻易将手抽出，走出了病房。

她一路都没停，径直朝妇产科走去，到门口时脚步却突然顿住。

或许是走得太急，腹部突然有些抽痛。

桑芷窈抬手轻轻在肚子上摸了摸。

宝宝，对不起。

站了会儿，腹部的抽痛停息下来。

她走进去，在妇产科医生的再三确认下，预约了人流手术。

手术时间安排在了明天。

桑芷窈轻轻点了点头，恍恍惚惚朝外科走去。

半路上就见周围的同事们突然开始朝着急诊科的方向奔跑起来。

这种情况偶尔会出现，一般都是发生了重大事故。

果不其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来，那头说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连环追尾，头车的司机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