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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信:“是,这是他让属下转交给陛下的回礼。”
回礼?
谢时逸不明所以的接过拆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
偷梁换柱,君代桃僵。
第26章
谢时逸眼眸一凝,这说的是……谢时逸?
他蓦地看向暗影,眼里碎冰浮动:“他还说了什么?”
暗影面瘫脸上出现一丝疑惑:“说是,陛下的药方。”
谢时逸闭上眼,手上宣纸被他攥成一团。
他低声呢喃道:“谢时逸,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具骸骨是别人,可仵作检查过后,年纪身形就连骨头上的伤都别无二致。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郁结于心。
暗影眼眸一戾:“既是如此,南宫无望为何不早点告诉陛下?我这就去将他拦下。”
谢时逸阻止:“不可无礼。”
他该庆幸他及时准备了重礼恭恭敬敬地将南宫无望送出去了,若非如此,他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谢时逸还活着的真相。
若是谢时逸还活着,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地方——幽州。
如果那具尸体是伪造的,另一具也肯定不会是烟雨了。
看来,他的暗卫叛变了。
不过谢时逸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隐隐的高兴。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谢时逸,你可一定得好好活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原本幽暗无光的眼睛再次灼亮起来。
“暗影,传韩立安进宫。”
暗影离开后,太监赵河过来询问:“陛下,姚皇后的丧仪还未举行,继续秘而不发吗!”
谢时逸蹙了蹙眉,若是姚文淑死了的消息传出,不知道多少人又要盯上这位置。
各大世家必定会想方设法送人入宫,惹人心烦。
这位置,唯有他心上那人能坐。
他冷森森道:“什么丧仪,皇后失德,现如今不是幽禁于冷宫吗?”
赵河一凛:“是。”
随即又小心翼翼问:“陛下,那未央宫走水丧生的那几个宫女的尸体,如何处理?”
谢时逸瞥他一眼:“这点小事也要问朕,乱葬岗埋了吧!”
赵河应声后退出,心内悄然叹了口气。
做了几个月皇后的姚文淑怕是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死无葬身之地。
她心心念念谋划的一切,在陛下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话中尽皆灰飞烟灭。
正如当初予卿公主在大典上所说,她依旧还是那个卑贱的宫女,那个有姓无名的姚娘。
刚从云州出来的谢时逸并不知晓王城此刻发生的一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半分波澜。
对于她来说,人死债消。
她现在的仇人,只有谢时逸以及那些还活着的叛徒。
出城后,随身带着一只护卫队保护她的大表哥林清臣仍在感慨:“帝姬,你是如何说服王指挥使这老顽固的?”
他们刚来时,这老头还称病不见,谢时逸与他见面之后,他不仅答应合作,还毕恭毕敬将他们送到城门口,留下一句:“老臣静待帝姬的好消息。”
谢时逸笑了笑:“只要是人,便会有所求。”
有人求世间清明,天下太平,有人求荣华富贵,醉卧美人膝。
求世间清明者,必定与谢时逸的暴虐不仁背道而驰。
求荣华富贵者,那更加容易。
谢时逸手中还有一张父皇留给她的,最后的底牌。
那便是许氏皇族留下的宝藏,唯有她一人知晓在哪里。
所以她才敢接下这帝姬之名。
她看了看天色,淡淡道:“我们走吧,去蓟州,时间不多了。”
蓟州,是大嫂崔莲生的家乡。
第27章
来到蓟州,谢时逸便以晚辈之礼去拜见崔将军。
见到崔将军,谢时逸便深深一礼。
崔将军早已得到消息,忙将人扶起:“受不起帝姬如此大礼。”
谢时逸看着明明跟舅舅差不多年纪,却华发早生的男人,心中涩然无比。
“对不起,崔将军,是我没保护好大嫂。”
驰骋沙场多年,流血不流泪的崔将军因为这一句话,眼中立时泛出水光。
“怎能怪帝姬,我儿的性子我又如何不知晓。”崔将军咬牙泣血唾骂,“只恨那君家贼子,行为有如牲畜,竟然……”
说到这里,他有几分哽咽。
谢时逸没有辩解说崔莲生是姚文淑所杀。
若非谢时逸的纵容,姚文淑又如何敢这般肆意妄为。
他就是一切罪魁祸首。
寒暄完,谢时逸道:“将军,我此次来,便是想……”
话未说完,崔将军便打断她的话:“帝姬不必多说,我已知晓你的来意。”
谢时逸一愣,便见崔将军神色决然道:“蓟州愿助帝姬一臂之力。”
当初听闻谢时逸那般暴虐行径,他几乎恨不得立时杀上王城,可他手中兵马不多,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用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
所以幽州军传话将取道蓟州入王城时,他没有半分犹豫便答应,还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
崔将军为人忠直,这结果在谢时逸的预料之中。
离开蓟州,林清臣兴致勃勃问:“帝姬,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去筠州了。”
谢时逸看向性急的大表哥,她已经说过自家人不需如此多礼,然林家所有人都固执地称呼她为帝姬。
她看向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急,我们上一趟苍月山。”
苍月山,位于中原南北交界之处。
“苍月山?”林清臣听见这名字便是一惊,“你莫不是想去见麒麟子苍旻?”
谢时逸没说话,嘴角勾起似是默认。
林清臣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那山,声音低下来:“帝姬,你想请他出山?”
谢时逸眉梢一挑,扬起一抹笑:“有何不可?”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不请高人相助,她一个深宫里娇养长大的公主凭什么打败谢时逸?
凭那满腔毫无用处的恨意吗?
麒麟子苍旻,十岁便凭一篇治国策论惊天下,十六岁游历诸国,将南诏一个贫弱小国扶起,那国家至今屹立于大陆,十八岁北国皇帝邀他入朝为相,他婉拒,隐世于苍月山,不问世事至今已有近八年。
然而无数人仍为他趋之若鹜,只求见他一面而不得。
林清臣眉头拧起,提醒道:“我就怕我们连人都见不到。”
谢时逸眼里闪过异样华彩:“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清臣看一眼寡言的烟雨,使了个眼神——劝劝你主子。
烟雨视而不见:“帝姬,我们何时上山?山中露重,奴婢为您准备厚一点的衣服。”
林清臣扶额。
谢时逸道:“表哥,我跟烟雨上去就行,你且带护卫队在山下等着,听闻苍旻先生不喜吵闹。”
被嫌弃聒噪的林清臣:“……好!”
然而谢时逸上去三日毫无动静,就在林清臣心急如焚打算上山时,却见谢时逸独自带着烟雨下来。
“走吧,表哥!”
林清臣毫不意外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我就说没那么容易。”
谢时逸抿唇笑了笑:谁说他没答应?”
第28章
林清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往后看了看:“人呢?”
谢时逸摇头:“没见到啊。”
林清臣愕然:“那你说他答应了……”
谢时逸脑海中响起那清越如冰泉的声音:“若你能联合幽云十六州起事,我自会去寻你。”
这是她在苍旻门外守了三日,得到的唯一一句话。
谢时逸轻声低喃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一月后,幽云十六州联合起兵,拥护予卿帝姬复位,光复大许。
消息传到王城,一身玄色铠甲站立于城楼上的谢时逸嘴角勾出一个笑。
传信之人战战兢兢,陛下莫不是疯了,这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谢时逸看向幽州方向,低沉嗓音自语道:“予卿,你没让我失望,真期待我们战场相见的那一日。”
他正愁谢时逸没有软肋,林家便送上门来了。
看着城下已经集结完毕的大军,谢时逸的手缓缓按在剑柄上。
身后,一群大臣跪着高呼:“陛下当真要御驾亲征?后宫未有子嗣,陛下三思啊!”
若是谢时逸出事,这刚刚兴起的王朝即刻间便会分崩离析。
谢时逸眼眸似笑非笑扫过他们:“朕看起来就如此短命?”
一群大臣忙不迭磕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时逸墨眸微抬:“行了,朕意已决,无需再劝。”
说罢他抽出长剑:“出征!”
同一时刻的幽州城城楼上,谢时逸身着红色戎装,英姿飒爽。
“众将士听命,此次定要灭了暴君谢时逸,收复河山,还天下一个太平!”
城墙下,响起震天呼喊。
“灭暴君,复河山,还天下太平!”
谢时逸胸腔激荡。
转身看见林赫,她眼眶便是一热。
“外祖,您怎么来了?城楼风大,您快回去休息。”
林赫笑容慈爱:“无妨,你这一去,外祖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
其实听到谢时逸要出征之初,所有人都反对,提议她坐镇幽州,谢时逸却不愿,誓要与所有将士同进退。
谢时逸鼻尖一酸:“外祖,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凯旋而归。”
林赫欣慰地点点头,又看向儿子和孙子,眼睛一瞪,气势俨然。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护帝姬安全。”
几人毫无半分迟疑地应声:“是。”
谢时逸强抑泪水。
林家的人都如母亲一般重情。
她原本还有两个舅舅,但两个舅舅都在盛年之时为了保卫家国死在了战场。
目光扫过林邺等人的脸,谢时逸暗自下定决心。
这次,她一定会护好她的亲人们,绝不会让外祖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半月后,两军相遇于将南北分割开来的澜沧江。
幽云十六军占据澜沧江北方的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