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本来由他主导的路线却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

孟兮瑶走到床边，躺了上去，拉起被子盖住身子，侧躺着看着窗户。

姬明霄心中的气一下子被她这盆无形的冷水浇的无处可发。

“姬明霄。”

听到孟兮瑶这么久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姬明霄心一颤，却又蹙起了眉。

她从来没叫过他的全名。

姬明霄站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枯黄的小脑袋，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可过去了一分钟，他都没等到孟兮瑶再开口。

他脸色渐渐黑了：“有话快说。”

听到他的声音，孟兮瑶眼睫一颤，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话。”

姬明霄真觉他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下颚动了动，眼中翻滚着阴鸷，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孟兮瑶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后，撑起身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从口袋底抓出一把药，一颗颗数着。

直到数到最后一颗，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一颗药丸上。

她一怔，微颤地手拿起那颗药丸塞进嘴里。

苦。

孟兮瑶紧闭着眼，嘴里的那股从未有过的苦涩慢慢渗进了心里。

两天后，在国外分公司的沈父回来了。

才一进家门，沈父便见家里就沈母一个，想起一年前的事情，不由一叹：“不是说依蓉醒了吗？还有思思呢？”

本来笑着的沈母在听到沈父问孟兮瑶时，笑容顿时就没了。

“孟兮瑶在医院。”沈母漠不关心地随口回了句。

沈父一愣：“医院？”

“谁知道她又搞什么名堂。”

沈母对于沈父过于关心孟兮瑶的事情一直很介怀，但又不敢多问。

沈父皱着眉思量了片刻后站起身：“我去看看她们。”

医院。

沈父还是先来看了沈依蓉。

沈依蓉看见沈父后，眼睛一亮：“爸！”

“依蓉。”沈父爱怜地摸殪崋了摸她的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在国外，最担心的就是沈依蓉和孟兮瑶，如今沈依蓉醒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一块了。

沈依蓉点点头，见沈父一个人来的，笑意渐渐褪去，正色道：“爸，当年的事情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昀节吗？”

沈父的手一顿，他缓缓坐了下来，满面愁容：“要是说出来，昀节怕是承受不住啊。”

第二十一章 是因为她吗

沈依蓉紧攥着被角：“可是思思就承受的住了吗？我看昀节对她越来越……”

“我知道。”沈父打断她，“所以我们要对思思好一些，弥补昀节对她的亏欠。”

“爸。”沈依蓉低下头，想到孟兮瑶的模样就心疼不已，“如果你看看思思现在的模样，你还觉得我们对她好吗？”

沈父皱眉问道：“怎么了？”

对于孟兮瑶的事情，他近年没有怎么关心，在家也只是叮嘱姬明霄好好对待她。

沈依蓉嗫嚅道：“你自己去看吧，后面那栋住院楼2楼，昀节应该在那儿。

她这么一说，沈父便揣着疑惑去了孟兮瑶病房。

房门虚掩着，他敲了几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姬明霄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连看见他来了都没有半点反应。

姬明霄早知道沈父会来，也没有多在意。

他目光依旧没有从孟兮瑶身上移开，要不是他强逼着，孟兮瑶又是一天不进食了。

沈父见床上的被子隆起，只露出一个脑袋，以为孟兮瑶睡了，便低声朝姬明霄道：“你出来。”

姬明霄不但没动，反而高声回了句：“她醒着的。”

沈父脸色一僵，皱着眉头看着他。

孟兮瑶听到沈父的声音，眼眸闪了闪，缓缓坐起身抬头望去。

当看到孟兮瑶时，沈父走向沙发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不满也变成了震惊。

他看着孟兮瑶，眼底划过一丝陌生。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真的是孟兮瑶吗？

印象中那个红润健康的孩子和眼前这个枯瘦憔悴的人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啊。

姬明霄对于沈父的反应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看着孟兮瑶的目光越渐深沉。

现在的孟兮瑶出了发呆就是哭。

他坐在一边，她当他不存在，自己哭自己的。

吃饭的时候他一个狠戾的眼神看过去，她也会哭。

甚至连看窗外的时候，她也会哭。

孟兮瑶的眼泪让他心躁，还闪过一次想要安慰她的念头，但每次都被他抹杀掉了。

沈父张了张嘴，想对孟兮瑶说什么，最后却还是看向了姬明霄：“你跟我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姬明霄舌轻顶了下腮帮子，将放在孟兮瑶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后站起身往外走。

“躺下。”

房门关上前，孟兮瑶还仿佛听见他那沙哑的尾音。

走廊外，沈父黑着脸看着自家儿子：“我走之前说过什么？”

姬明霄偏过头，靠着墙，带着点慵懒的模样显得他对沈父的话很不在意。

他当然知道沈父走之前说过要让他好好照顾孟兮瑶。

但他没做到，也不可能做到。

姬明霄眸光暗了暗，心底掠过一丝不明情绪。

“我让你好好照顾思思，你就把她照顾成这样？”沈父眼中的责怪尽数砸在姬明霄身上。

姬明霄握拳，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她自己要死，怪得了谁。”

就算是深知姬明霄性子的沈父，听了这话也不由地怔了几秒。

他总算明白沈依蓉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父看了眼病房门，反复斟酌了片刻才问：“昀节，你是因为心妍的事情才对思思这样的对不对？”

第二十二章 自愿捐赠

沈父无疑是明知故问，然而姬明霄却没有回答。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姬明霄插在衣兜里的手摩挲着，半晌才“嗯”了一声。

这样的不确定的语气让他一愣，随即懊恼地皱起了眉。

沈父闻言，脸色微变，心里觉得有些事儿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如果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该怎么对她？”

沈父的旁敲侧击让姬明霄心一坠，他抬眼：“什么意思？”

他的直觉告诉他，沈父和沈依蓉这么护着孟兮瑶一定是知道什么。

沈父也捏紧了拳头，沉叹了一声：“当年是心妍自愿将心脏捐给思思的。”

姬明霄手猛地一松，眼眸怔怔：“你，说什么？”

顾心妍自愿？

沈父也知道这个事实对姬明霄来说打击有多大，也尽力用和软的语气道：“如果你不信，我那里还有一份她自己签的捐献书。”

姬明霄如受雷击一般颤了颤，呼吸渐渐急促。

“你和她分手后没多久她就查出患有急性白血病，从医院出来后她因为太恍惚被车撞了，这是依蓉告诉我的。”

沈父看了眼已经僵住的姬明霄，“依蓉说她那儿还有心妍临死前留下的语音，本来想给你听的，但你却更孟兮瑶在一起了，她觉得你也算是和心妍在一起了，就没有告诉你……”

“呵……”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轻笑打断。

姬明霄笑着，眼睛却变得通红：“爸，你想让我对她好直说，何必说这些不实际的话？”

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要不是看你把思思折腾成这样，你以为我会说这些？你实在不相信就去问依蓉，当年她和心妍关系那么好，她会骗你吗？”

寂静的走廊，父子俩像是对峙一般互视着。

从未对沈父服过软的姬明霄竟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紧抿着唇，呼吸不稳地看了眼病房门后转身离去。

沈父看着他那隐约有些踉跄的背影，再想到刚刚孟兮瑶的样子，愧疚的感觉渐渐爬上了眉梢。

如果早点告诉他，或许孟兮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父又是一声长叹，无奈地摇摇头。

姬明霄好像一瞬间变成了孟兮瑶，回到很久都没有回去过的别墅后，重重地坐在已经有些灰尘的沙发上，他意识才清醒了些。

他滚动不断滚动着，却怎么也无法咽下哽在喉咙处的酸涩。

姬明霄手肘撑在双膝上，微颤的十指穿插在黑发间，紧蹙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