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缩成一团，眼睛涩痛。

我一开始就错了，若当初没跟玄宸走，我是不是还能和万妖谷的伙伴们高高兴兴地活在万妖谷？

回想着，我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被一阵刺痛清醒。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两个仙侍带到了天牢大门外。

“仙尊吩咐，今日就带你到药殿，炼化成丹药给瑶池仙子服用，这一百年以来，仙尊对你有求必应，如今也到你为仙尊为整个仙门回报的时候。”第8章

我没有挣扎，因为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

可下一瞬，忽得听‘轰隆’一声巨响！

挟持我的两位仙侍骤然被一波魔气击倒。

可这魔气竟然没有伤自己分毫，震惊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靖瑶，我们来接回家了！”

我抬眼看去，却发现——

才几日不见，卫乌的周身竟萦绕着滔天魔气！

喉咙干涩，我不可置信：“……卫乌，你怎么坠魔了？”

“快跟我们走！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我仔细一看，前方站着一群熟悉又陌生的妖，年迈的石头婆婆，山楂树叔叔，还有小草小花那些孩子……

万妖谷所有的人都来了。

可大家……都堕魔了。

“卫乌，你是怎么照顾大家的？堕魔会毁了你们修行的根基啊！折断你们的寿命啊！”

“靖瑶姐姐，你别怪妖王，是我们自己愿意堕魔的，只有堕魔才能迅速提升修为，才能来救你回家。”

我踉跄一步，心痛无以复加。

我含着泪，几乎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大家……你们怎么能为了我自断后路……”1

石头婆婆拄着拐杖过来，把哭到颤抖的我搂在怀里：“小靖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不求什么长寿，只要能把你带回家，大家在一起就行。”

话刚落音，空中忽得传来一阵没顶冰冷的威压——

“坠魔宵小，格杀勿论！”

我惊恐抬头，却见一道灭杀金印自头顶压下，这是独属于玄宸的杀招，没有魔族能逃过一死！

“师尊，不要！”

我想要护人，可又被一道捆仙索绑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印之下，大家一个个倒下。

我疯狂地挣脱，想要过去，可身上的捆仙索越收越紧，只能跪地嘶喊：“师尊，我再也不逃了，只要你放过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求求你了！”

但玄宸没有停下。

石头婆婆，山楂树叔叔，小花小草……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

我疼得血泪肆流，喊到喉咙呕血：“谁来救救他们……谁来都好……救救他们啊……”

捆仙索因为我的挣扎狠狠勒进了肉里，伤口深可见骨。

可我仿佛不知道疼，只挣扎着向大家爬去。

万妖谷，很快只剩奄奄一息的卫乌。

他明明浑身是血，却还冲着我笑：“靖瑶，就算我们都死了，就算世上无人爱你，你也要好好地爱自己，好好活下去……”

“卫乌……”

我含着血泪，狼狈看向他们，努力朝前爬。

玄宸一点点靠近。

“扑通！”

“仙尊！”

我逼着自己折断腰，不要命般磕头哀求：“求求你手下留情……我现在就去给安妘做药引，我心甘情愿，再也不逃了！”

玄宸冷眼看着，缓缓取出了往生剑：“本尊给过你机会。”

“不要……”

往生剑是玄宸曾给我的本命剑，死在这剑上的人，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我崩溃摇头：“不！不要用往生剑——”

“轰！”

这一刻，我眼睁睁看着，万妖谷所有生灵，都在往生剑下化作了血雾！第9章

“不——”

我彻底崩溃，终于疯狂地挣断捆仙索。

我拼命爬着来到血雾中，伸手想搂住大家，可手中的血雾一点点地消散，什么都留不住……

卫乌……大家……

“咔嚓——”

往生剑因为我的悲戚，生生断成了碎片。

我也大口大口呕血。

玄宸终于有些异样，望了一眼碎了一地的往生剑，他忽然莫名地慌。

甚至有些急切想要拉起我：“跟本尊走。”

我却躲开他的手，直直地望着玄宸：“为什么要杀光了他们？”

对视间，玄宸第一次在我眼中见到恨。

他握紧收拢的手，‘他们该死’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却莫名说不出。

可不远处的其他仙人闻言，却一句句嘲讽——

“妖族低贱，和仙门作对就是自寻死路！堕魔的妖本就该死！”

“苏清玥，要不是你对瑶池仙女有用，凭你一个卑贱的莲花小妖，怎么也来不了高贵的仙界！”

“你享受了百年的待遇，也该知恩图报！”

字字句句，落在我耳里，却觉得荒唐地可笑。

他们把自己骗上仙门，设局叫我受伤，哄着我忍痛淬体，只为了给安妘做药引，还要我知恩图报？3

这倒是报哪门子的恩？

我撑着破败流血的身体，强行站起来，咬牙质问：“六海八荒都是天道庇佑下的生灵，你们仙门……凭什么比妖，比魔高贵？”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婉约清丽的回答——

“凭仙门最受神的眷顾，六海八荒唯有仙门受神青睐，而得到神眷顾，就可以被天道宠爱，仙门就可以长盛不衰，于六海八荒永远处于崇高的地位。”

“我作为神使，只要有我在一日，仙门就永远比其他族高贵！”

“这既是天命！”

我望去，是安妘端着架子，端庄优雅走了过来森*晚*整*理。

可脑海中，却浮现的是安妘毁我脸时，那种恶毒嫉恨的模样。

“呵……太可笑了……什么样的神瞎了眼，会青睐你们这样虚伪的仙门？”

话落，玄宸忽然冷脸发话：“住口！立刻跟我去药殿。”

我倏然转头看过去，眼眸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少，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护着他的心上人？

不知道为什么，玄宸似乎被我看得有些心慌，他压下不自在，上前抓人：“听为师的话，别再任性妄为，自不量力！”

听他的话，去为了安妘死吗？

我冷眼后退，眼里的情意彻底散去。

恨意一点点沸腾，字字决绝而泣血。

“玄宸仙尊，我是自不量力，但我亦有血有肉！”

“往生已残，宫令已毁。修为我也已经还给了你，你杀了万妖谷所有人，凭什么要我为你的心上人去死？！”

“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如愿！”

话落，我身上忽涌黑雾。

“不好，苏清玥要坠魔了，快阻止她，不能允她坠魔，要不然她就做不了瑶池仙子的药了。”

玄宸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当即毫不留情地对着我出手：“自甘下贱！”

“砰！”

强悍猛烈的金光击碎我全身的骨头，就连神魂也被一道道割裂，疼如凌迟。

我其实很怕疼。

从前喝药，都要玄宸用灵力安抚，可如今，我却死死咬住牙，不吭一声。

我恨啊……

恨自己太过微小无能。

恨仙门高高在上，恨这世道为什么偏心这些虚伪，颠倒黑白的仙？

要是我修为更高……要是我更强……

“噼啪！”

我强烈的恨意冲破魂魄上的束缚封印，无数记忆奔涌而来。

我记起来了！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莲花妖，我是——

六海八荒，唯一